第八章：亚托克斯的过往

“是的哟，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他们。”女孩指了指周围看戏的商人和路人们，对于这个小女孩他们并没有露出丝毫不屑或者低俗的，看来事实的确如此。

“那么既然你是城主的话，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逃跑呢？”亚托克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和一些。虽然他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小女孩会是城主，她的年纪还没有独自处理事务的能力，但这个小朋友的确很可爱，让人信服。

“啊，快让我走啦！”女孩蹦跳着，想要绕过亚托克斯逃走，当然亚托克斯也不会拦着她，就这样让她离开了，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哪怕是城主又能如何，哪怕是皇帝也顶多活上一个世纪。

眼见着活泼可爱的女孩跑开，亚托克斯继续走着，他得去一个叫做黑猫酒馆的地方，萨亚罗特在哪里等他，新人飞升者需要上一位飞升者前辈的指导，直到下一位飞升者的出现。萨亚罗特就是亚托克斯的领路人，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会一起行动。

还没走上几步，一位匆匆忙忙的士兵进入了亚托克斯的视野，那是一位年纪稍长的男人了，他可能已经退休了，只是依旧穿着银白色的皮甲，不愿意遗弃自己曾经作为士兵的荣耀。

士兵虽然少了一条手臂，但行动依旧敏捷，只是气息受到身体中旧伤的限制有些紊乱，当他见到亚托克斯的时候，他突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愣在了这位才飞升不久的高贵之人面前。

“大人，你家小主人往那边跑了，还没走多久。”路人提醒着他，这位士兵的身份显然也被大家熟知，可是他似乎没有听见人家好心的提醒，只是呆滞的看着还不知所谓的亚托克斯。

“主人……是你吗？”

……

当他喊出“主人”这个词的时候，亚托克斯的脑海里突然涌入了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他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居然是跟随了自己数十年的侍从，他年纪应该比自己更小一些，可是现在也如同风中残烛一般，他的右臂还是因为为亚托克斯将军挡刀才失去的。奴隶出身的他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只是在亚托克斯身边一直被称为“零四”。

“零四，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亚托克斯现在的面貌可不像一位正宗的恕瑞玛人，肤色要浅的多，相比于飞升前的年迈亚托克斯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的。

“我的主人，我可是跟随了您数十年啊，您年轻时候的英姿我永远无法忘记，您这是成功的飞升了吗？一定是的，没有什么事是您做不到的，您现在一定是天神！”零四的表情由惊讶变为了狂喜，泪水从他浑浊的双眼中流了下来，对此亚托克斯并不能理解有什么值得感动的地方。

成为了飞升者就要抛弃在俗世之的人际关系，以及放弃身为人类所拥有的一切，孑然一身的飞升。

“你现在需要我的帮助吗？只可惜现在我没有能力帮你治好手臂。”亚托克斯现在想的还是获得信仰，但是如果能够帮助到这位跟随曾经的亚托克斯的凡人，他一定会竭尽所能。

“不需要，您让我不再是奴隶就是给我的最大的恩赐，从我开始，我的后代都将成为您的信徒，您剑之所指，即是我心之所向。请再次给我向您尽忠的权利。”零四单膝跪地，低头诉说着，这让街道上的人们驻足旁观，对于他们而言，零四可是纳施拉美城卫军的最高级军官，是人上人，没有人会在意他曾经是奴隶。

亚托克斯有些在意周围人好奇的目光，虽然他不介意自己的身份暴露，可是作为人类的形象还是不能出现在世人面前的，这会让他将来的生活产生困扰。

“换个地方说吧，你知道黑猫酒馆在哪里吗？”恰好，亚托克斯需要一位向导，联络萨亚罗特让他有些尴尬，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领路人，还是自己主动一些的好。

“能为您再次效力是我的荣幸。”零四谦卑的说着。

这就是人们对亚托克斯这位英雄的态度，到底还是让亚托克斯感到惊讶，他不禁想着是不是自己的母亲也是如此受到魂师们的尊敬呢。

对于纳施拉美十分熟悉的零四很快就将亚托克斯带到了目的地，那是一个幽深的巷子，黑猫酒馆的位置和其他凡人所开的酒馆十分偏僻，飞升者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十分奇怪，如果不是该位飞升者的信徒，那么很少有机会接触的该位飞升者的任何元素。

黑猫酒馆十分特殊，它是一栋木制的小型建筑，这在恕瑞玛是十分难见到的，恕瑞玛人们对树木的珍惜程度高的可怕，他们认为伤害树木是一种极大的罪过，或许只有飞升者才有这使用木头建造房屋的资格。

亚托克斯推开木门，发出咔擦咔擦的声响，显然这个黑猫酒馆又有着一定年龄了。

“主人，这里是灵猫天神的信徒们所集中的地方，我是您的信徒……糟了！”零四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脸色有些苍白。

“您先办您的事情吧，我需要立即把少主给找回来，主人，如果……”

“你去吧，现在的我，可能并不是太需要你。”亚托克斯摆了摆手，示意零四可以离开了，都是人希望得到神的帮助，哪有神主动找人帮忙的道理，现在的亚托克斯可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零四没有任何留恋，立即离开了，在他的印象里，亚托克斯作为主人都是强大无比的，身为侍从，也往往都是主人保护他。

“阿托，刚刚零四说了少主，而他又叫你主人，那……”白琳发现了盲点，引起了亚托克斯的注意。

“相信萨亚罗特会帮助我们解决所有的困惑的。”

一进入黑猫酒馆，亚托克斯就感受到了内心的平静，他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一位正在低声交流或者品尝美酒的信徒的注意，虽然他们的人数并不少。

随处可见的萨亚罗特独有的元素，小小的可以托在手上的小猫雕像，以及刻着萨亚罗特形象的古怪纸牌，都被放在酒桌上，引起亚托克斯注意的是这个酒馆里的服务员。

虽然只是屈指可数的几位，但她们无一都穿着奇怪的服饰，以及戴着猫耳头饰，看上去十分可爱，但她们却没有引起沉浸在玩牌的男人们的兴趣，这些在酒馆里娱乐的人们似乎更喜欢那些在店里到处乱窜的小猫咪。

就当亚托克斯好奇的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游戏让人们如此喜欢的时候，腼腆瘦弱的萨亚罗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亚托克斯的身旁。

“等了很久吗？”亚托克斯当然发现了他的存在。

“等待对于我们飞升者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欢迎你，亚托克斯，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同伴了哟，我一定会帮到你的，无论是什么……”

“阿托，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家伙说的话很奇怪呢，你呢？”

“的确是，他似乎十分渴望能够帮助到我。”

…………

萨亚罗特带着亚托克斯离开了黑猫酒店，前往了山上的森林中，虽然森林不大，但是却没有多少人会住在森林里，对于恕瑞玛人民来说，森林意味着生命，里面的任何东西都是神圣的，除了神庙，森林里不会有其他的建筑。萨亚罗特神庙就在森林的深处。

“亚托克斯，你的神庙也要建在森林里吗？”萨亚罗特说话的声音总是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像是个有些怕生的孩子，虽然他的外貌的确是个孩子，但是他的年龄已经不小了。

“我的吗？应该会在山上吧，设置在森林里，没有多少人会来参拜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森林只是占了很少的一块面积，都无法覆盖到纳施拉美之后的山脚下，恕瑞玛的土地似乎无法孕育太多植物，哪怕是海边的城市纳施拉美，耕地面积也十分有限，由此更能体现出太阳圆盘对于恕瑞玛的重要性了。

即便没有树木，接受到了来自海洋的水汽的山峰依旧会形成河流，人们需要取水，同时亚托克斯将自己的神庙建造在水源的位置，应该会吸引到更多的人，他需要更多的信仰。萨亚罗特对于力量似乎也没有多大追求，他感兴趣的是娱乐方面的东西，比如纸牌游戏，这一点在黑猫酒馆，亚托克斯就发现了。

“对了，亚托克斯，我们飞升者是不能够和身为人类时期的认识的人们再次有所交集的，还有自己的后代，就比如哪个被你称为零四的人类，如果他没有献祭，你是不能够以亚托克斯的身份见他的。”

“是这样的啊，我会注意的。”亚托克斯了解到飞升者具体的规则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毕竟他是神，是更高层次的存在，对人类可不能那么亲切。

“对了，萨亚罗特，纳施拉美的城主为什么会是一个小女孩啊？”亚托克斯对于哪个让自己和白琳都产生奇怪情绪的女孩耿耿于怀。

亚托克斯的这个问题让正太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你已经见过她了？”

“是啊，今天偶遇到了，她看上去很淘气。”亚托克斯并不理解萨亚罗特为什么会这么惊讶。

“没有父母管教当然会很淘气了，只是凡人的事情，我可刚刚告诉你不能多参与的，除非她是你的信徒。”

“欸，哪个女孩难道和我有关系吗？”亚托克斯并不记得自己的人生中出现过这个年纪的少女。

“她可是你的女儿啊，她的名字我就不能再说了，不过我建议你忘记她的存在，这对于飞升者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萨亚罗特的神色变得古怪，似乎在等待着亚托克斯斥责他。

可是亚托克斯却被突然知晓自己有了一个女儿的消息给震惊到了，“我知道，她的名字，沙耶，我会忘记她的，不过，你能给我讲一讲她的事吗？”

见到亚托克斯并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坏情绪，萨亚罗特松了口气，他意识到亚托克斯是一位温和的飞升者，可是他却又有了新的担心，“当然可以，但是你以后可不要怪我。”

“我怎么怪你呢？”

“亚托克斯，你现在还不懂，瑟塔卡女皇为什么不让我们飞升者和凡人的世界有太多的联系，时间带来的失去是一件可怕的事，比敌人带来的失去要可怕一万倍。虽然我们有着不朽的身躯，可是我们的灵魂却还是人类，我们还是会老去，会害怕失去，所以大家都选择了认可女皇陛下，不去得到就不会失去。”

亚托克斯陷入了沉默，其实他是一个有些小心眼的人，如果想要的东西没有到手，那么他总会对此留有念想，白琳很清楚他这一点了，对于亚托克斯的女儿，沙耶，他想去了解的话，规则什么的是束缚不了他的，既然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他还是要去尝试，哪怕他也明白萨亚罗特是为了他才考虑的。

“请告诉我吧，我觉得想要放下的话，得先拿起来。”亚托克斯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是与众不同的，总会走到奇怪的路上。

萨亚罗特深深的呼了口气，一跃跳起，在自己萧瑟的神庙前的一颗大树的树枝上躺下他那小小的身子。亚托克斯将自己变成了一团光，悠然的停在一片叶子上，静静的等候着。

“那在我告诉你沙耶的事情之前，亚托克斯，你能告诉我你的故事吗？我对你并不了解，因为我一直在研究那款名为炉石的卡牌游戏，但是我希望能够更了解你。”他还是小心翼翼的，亚托克斯知道自己哪怕是拒绝，萨亚罗特也依旧会告诉他关于女儿的事情。

但是这个时候，亚托克斯脑海里被战争梦境掩藏的记忆一点点的浮现出来，他和白琳同时看到了亚托克斯的曾经，他缓缓开口道。

“亚托克斯大将军带着帝国的强大的军队，在数十年里，征服了肯内瑟，卑尔居恩，泰利什尼以及纳施拉美，无往不利，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抵挡他的剑锋，最后他定居在了繁华的港口城市纳施拉美。”

“在纳施拉美，亚托克斯留下了自己的子嗣，可是在那之后，他的生命飞快的逝去，本是中年的他在短短的几年里仿佛经过了数十年，熟知他的人们都以为亚托克斯是受到了那些被他杀死的无数士兵们的诅咒，所以才无法长寿。就连他的妻子也受到了厄运的影响，在产下女孩沙耶之后，飞快的走向了生命的终结，她老去的速度甚至超过了亚托克斯本人。”

“为了保住爱人的性命，亚托克斯向着伟大的飞升者内瑟斯祈祷，希望献出一切荣耀，能保留妻子的魂魄，让她能多陪伴自己一段时间，直到一同死去，内瑟斯答应了，也拒绝了。睿智而仁慈的内瑟斯将一块带有保存灵魂的镇魂神石交给了亚托克斯，他用那块神石将妻子的灵魂和自己的灵魂链接在一起，以至于两人能够同生共死，不再受一方肉体的限制。”

“于是，沙耶，大将军的女儿，因为失去了母亲而被亚托克斯的仆从们所抚养，而年老力衰的亚托克斯大将军却因为巨大的功绩得到恕瑞玛的认可，得到了飞升的资格，同时他在飞升之前也被太阳祭司认定为太阳之子。于是亚托克斯就这样飞升了，可是在飞升的时候，本应该完美的接受太阳神力的亚托克斯却受到了宇宙规则的制裁。”

“为什么？亚托克斯是太阳之子的话，飞升仪式绝对会成功的。”萨亚罗特太过于激动了，以至于忘记了亚托克斯已经成为了飞升者，并且就在他的眼前。

“因为宇宙意志不允许有着两个灵魂的人类飞升，而亚托克斯的灵魂和他的爱人连接在一起，他违背了规则，所以被太阳神选择的他却被宇宙意志所排斥，就当亚托克斯要被宇宙意志毁灭之时，正在太阳圆盘之下等待着亚托克斯飞升的内瑟斯再一次扔出了那块镇魂石，这个神器有着封印灵魂的能力，它能将亚托克斯爱人的灵魂封印在他的灵魂中，也能将他们的灵魂分离。”

“最终，亚托克斯在被宇宙意识吞噬之前，将自己的爱人的灵魂封印到了作为神器的亚托克斯之剑上，而他自己则完成了飞升仪式，成为了新的飞升者，成为了恕瑞玛的天神战士，也是现在的太阳神裔，亚托克斯。”

“好了，结束了，我可不擅长讲故事，可能会让你听上去没什么意思，是不是有着未如嚼蜡的感觉？”亚托克斯自嘲着，他这张嘴，骂人或许还行，但是描述一些事情，那是真的不会让人心动。

“哪有？我觉得非常棒啊，每一位飞升者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呢，还有内瑟斯和雷克顿他们的兄弟之间的感情，不过我觉得亚托克斯的爱情要更美好一些。对了，你和爱人一同飞升的话，那么……”萨亚罗特的脸蛋突然变得红润，同时羡慕的眼光紧紧的盯住亚托克斯。

“是的哟，我不是孤单的存在。”亚托克斯重新恢复了人形，得意的笑着，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女儿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