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梦醒的千寻泪

仿佛是一场梦……

有个神明在大声呼喊……

随我一同冲入毁灭吧！！

没有太阳和星辰的昏暗夜空，永恒的散发着魔力光晕，这个诡秘的世界大的可怕，无论走向何方都是一片虚无，就像神明们空洞的内心一样。

金色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那是维鲁亚斯激射的箭雨，赤金的闪电时不时咆哮，那是拉亚斯特刚烈的巨镰。它们的目光在这黑暗里如同火炬，可惜这里没有任何一个凡人能够仰仗它们的光辉，见证这些的唯有死亡。

太阳神裔无休止的战斗在这个孤寂的另类世界进行着，黑暗无法掩盖他们的光芒，寂静无法阻拦他们的战吼，怪物无法抵挡神明的怒火。

可是太阳总有一天会落下，就像人永远无法生活在梦里，总有一天会死去。神明不会死去，能够杀死神的，只有它们自己。

没什么凄美的爱情故事，也没有慷慨激昂的战争鼓乐，更没有所谓的正义邪恶。

虚空不会消失，迟早有一天它们会卷土重来，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太阳神裔都必须将那些不断在虚空中孕育的怪物消灭。

这不是大义，并非它们自愿献身，而是它们存在的意义只有如此。太阳神裔，飞升者，恕瑞玛需要它们的存在，它们就是天神战士，若不需要，就什么也不是。

人可以通过在有限的生命里寻找存在的意义，不朽的神明只能在无限的生命里徘徊游荡，然后发现所谓的存在意义甚至没有自己存活的时间长。

爱上一人，爱上一城，爱上一国，但是爱人会老死，城市会衰败，国家会腐朽，逐渐的，神所拥有的人类情感也会崩溃。到最后，它们才会发现，所谓不朽，只是谎言，留给它们的只是身体的自由，灵魂被永恒的枷锁束缚，永不得解脱。

虚空没有太阳也没有星辰，太阳神裔就没有了力量来源，它们的神力会在不停的战斗中消耗殆尽，没了神力，不死的它们会被永远囚禁在这里，唯一能支持它们继续战斗的，是虚空中无穷尽的虚空魔力。

失去光芒的亚托克斯拿着那把被暗凝物质覆盖了一层有一层的剑刃切碎怪物们的骨骼，一道虚空尖刺打在他的暗凝铠甲上擦出火花，亚托克斯像背后斩出一道由虚空魔力汇聚的剑气，将那偷袭的怪物削成两半。

同样的被虚空甲壳覆盖全身的拉亚斯特势不可挡的冲在最前面，没了太阳神力，他似乎要比亚托克斯还要强上几分，。

“污秽世界的骨髓！任我大快朵颐！分号不剩……我！是！拉亚斯特！”拉亚斯特大吼着，手里的镰刀如同收割麦子般将虚空生物撕碎，他的战斗意志比任何太阳神裔都要剧烈高昂。

暴力充斥着这个世界，在它们到来之后，如果那些虚空生物有思想的话，那么谁才是灭世者？

黑暗蒙蔽了他的双眼……

“不，他天生就是这块料，爱意，希望，恐惧，这些都是虚空怪物的食物，也是我们的食物，我们不是神，失去了那身鲜艳的铠甲，和它们没有任何区别……”亚托克斯挥出的剑刃依然优雅，没有了太阳的力量，他的实力大打折扣，可强者会是永远的强者，永远不会倒下。

“它们夺不走我们的高贵，我们要屹立不倒……”

“所以我们的战斗的目的是为了什么？”维鲁亚斯没了太阳神力，也只能靠虚空魔力凝聚出的箭矢攻击，但他没有攻击的目标，敌人都被拉亚斯特它们清除了。

“我们是战士，因战而战，不需要意义。”

“那么就可以理解为，没什么意义吧，亚托克斯，你说如果我们以这种姿态回到恕瑞玛，人们会认得出来吗？”

它们互相看向对方身体上完全是虚空特征的暗凝铠甲沉默了。

“力量没有正邪之分，我们是守护了恕瑞玛上千年，人类会理解的。”

“这扭曲的躯壳，这残酷的腐化，我不相信人类可以做到互相理解。如果人类把失去太阳神力的我们当作敌人，你要如何做？”

维鲁亚斯凌厉的话语让亚托克斯无言以对。

“你又在犹豫，亚托克斯，我不得不怀疑，你作为我们之中最强的，到底能不能带领我们走向光明？”

“我无法带领你们，你们想要什么，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权利也好，力量也罢，我不是王，瑟塔卡才是……”

“可她已经死了，要扛起重担的那个是你。”

“我该如何去做……”

是啊，亚托克斯不知道，他只是个战士，不是无所不能的先知。

…………

“这是什么花，居然会开在这种地方？”

这是鹤望兰，花语是，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永远不要忘记你爱的人在等你。

也叫天堂鸟，能飞向天堂的鸟，能把各种情感、思恋带到天堂。

“那些天堂，那些无穷无尽层层叠嶂的天空，他们在哪里？”

金色的身影在漆黑的世界里是唯一的光，他在困惑，他在疑虑，他在惶恐。

一道血光出现，转瞬便融入了黑暗。

“天堂？天堂已经死了！”

黑暗在嘶吼！这是千寻泪内心世界的声音。

碾碎！撕裂！愤怒！

“这要你还活着，痛苦便会纷至沓来，络绎不绝，你要怎么做？”

千寻泪感受着自己的灵魂仿佛正在被穿刺，这声音并不属于他武魂中的那位，而是真正的亚托克斯，作为弑神者！

他的声音仿佛一柄巨锤，连续的砸向千寻泪的头颅。

“回答我！”亚托克斯催促道。

千寻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的魂魄正在经受巨大的考验，战争梦境中的数千年记忆注入的膨胀感让千寻泪根本无法思考。

唯有痛苦！唯有痛苦！

“都给我去死吧！”

千寻泪震怒，他并不是神圣慈爱的，给予我痛苦之人，必要加倍奉还，千寻泪的信条是消灭所有与他为敌的人，没有游戏的胜负，只有生死。或许过于偏激，但这没有错误，暴力和温柔并不冲突，就像砍掉杀人犯的头颅也算杀戮一样。

记忆在汇合，有着高尚神性的亚托克斯，与睚眦必报爱憎分明的千寻泪。

这都是千寻泪的记忆，不是夺舍也不是其他的什么，身为亚托克斯的转生者，千寻泪必须接受亚托克斯的神魂。

亚托克斯之魂强大到什么地步？即便不需要意识控制，亚托克斯的神魂就隔绝了神界与斗罗大陆的联系。也就是说全胜状态下的亚托克斯，这个世界的神完全不会是对手。

强大的精神力在凝聚，这是神魂的力量，千寻泪在回收亚托克斯留下的遗憾，亚托克斯的神魂只有他自身的意识能够掌握，毫无疑问只有千寻泪才能得到这股力量。

“所以你到底在虚空中经历了什么，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模样？”

“凡人歌颂爱，希望，神明，这些东西让他们渴望活下去，而身为神明的我们靠什么活下去，看看吧，那些可笑的飞升者，一个个为了死亡，费尽心思。”

“萨亚罗特想要逃避着孤寂的世界，化成了死去的森林，灵魂被虚空剥离，娜迦内卡想要人类的爱，甚至不惧怕灵魂撕裂的苦痛，忘却记忆。瑟塔卡，啊哈哈，将自己献祭给神器，只是为了解开这枷锁。”

“不朽，就是最大的谎言，而力量，是牵着你走向牢笼的绳子。那些有着神明称号的家伙，不过是一群求死不得的蛆虫，它们连蛆虫都不如，至少蛆虫不会自命清高。”

“力量没有错，错的是不朽的力量，亚托克斯，杀光那些神，夺走它们的权利，这个世界便安静了……”

千寻泪在自言自语，这不是亚托克斯留下的声音，而是他作为亚托克斯领会到的真实，神明是不应该有所感情的，否则只是些披着光鲜外表的怪物。

“我该怎么做……”

“醒来吧，不要再做梦了，一切早已注定，你只需前进……只是，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永远不要忘记你爱的人在等你，千寻泪！”

…………

神界，修罗神殿……

全身被暗红色甲胄覆盖的男人抱着那把高贵的剑，如同一滩烂泥般倚在那巨大的修罗神位之下，整座神殿唯一的真实存在的神座，孤零零的，就像这位神祗一样。

“哦，杀戮之都的联系已经恢复了啊，看来那位神终于如愿以偿的死去了，不知道我何时才能得到真正的平静呢，不过，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退休离开这里了，斗罗大陆也到了收割的时候……”

修罗神低垂着眼眸，毫无生气，年轻的面容并不能让他拥有青春，美丽的东西必定会消逝，神明也不例外。

“明明是个杀戮的怪胎，偏偏被忽悠到这里上班，真是该死！我也应该做些实事了，不然这个恶心位置不知道还要呆多久。”

修罗的血红眸子中流露出极度厌恶的神情，神界限制了他，这样活着，不如不活，没有爱，没有希望，更没有自由。

突然，一根黑色的镰刀从虚无中甩了出来，修罗漫不经心的用手指夹住，这种毫无力量的偷袭也只有那个家伙能做出来了。

“你无不无聊，下次偷袭的时候就不能使点劲？”修罗眼睛都不睁开就知道是那个疯女人。

“就是因为无聊才来找你啊，斗罗大陆的那位大人没了，看来我们的传承有戏了，咋滴想好去那个世界了没？”

“罗刹，你阴魂不散的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不是一类人，你要是想谈恋爱，神界单身的神多的去了，给我滚一边去，烦死了。”

“别啊，我搞到了新游戏，你一定有兴趣。”

“我没兴趣，滚吧。”修罗对于这个施虐者太了解了，所谓的游戏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罗刹贴近修罗耳边，用着极具诱惑的声线说道：“你难道不想转生吗？”

修罗把罗刹已经靠的很近的美丽脸蛋狠狠推开，这个家伙虽然是个美人，但是神经有点问题，“转生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这是常识。”

“我当然知道，所以说是游戏嘛，玩不玩？姐带你一个~”

修罗眉头一挑，如果真的能转生的话，即便是游戏也一定要尝试一下，而罗刹只是个主神，实力和他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自然也不担心这家伙耍花招。

“我年纪比你大，你应该叫爹……”

…………

“我是深渊，还是那个凝视深渊的人？”这是千寻泪最后听到的声音，那是亚托克斯的低语。这个世界属于曾经那位亚托克斯的东西已经彻底消失了，现在只有千寻泪。

千寻泪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望着昏暗的墙壁，他忘记了怎么操控自己的身体部件，不，应该是白琳的，至少他的手脚都是。

“琳？”亚托克斯轻轻的在心智中呼唤，这上千年的梦里，无论何时何地，她总会温柔的回答，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回应，因为在这个世界，她已经死去了。

泪水无法控制的从眼角流出，黑色的眸子里没有悲伤，只有干涸的情感，千寻泪的泪水早就流干了，那不是泪，那是血，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但绝对不是泪，千寻泪不会流泪，因为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软弱。

“喂，别自作多情了，重新控制魂力，认真激活肉体，这可是你的身体，要是搞了个半身不遂，那我就笑掉大牙了。”倒不是真的没有回应千寻泪的，毕竟亚托克斯留下了那段残片意识还是在的。

“你没有牙齿，以后我就不称呼你亚托克斯了，你自己想个称呼吧。”千寻泪无情嘲讽道。

“确实，现在你才是亚托克斯，称呼的话，叫我剑魔就够了。”

“没有前缀什么的吗？听上去怪普通的，不会吧，不会吧，你是不是不会起名字啊？”感受着血液的流动，千寻泪很快的找回了原来的感觉，但和战争梦境之前一样，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多活了几千年。

“我反正也存在不了多久了，名字重要吗？再说了，起名字这种事你自己难道会？”

“好了别鬼叫了，我要沉睡了，没事别找我，战争梦境还没完，不过不会比这次久了，赶紧提升实力吧，如果你还想复活她的话，你的敌人可不会少……”剑魔没有理会阴阳怪气的千寻泪，自顾自的消失不见。

千寻泪内视自己的身体，发现这个过程变的极为简单，他的精神力已经提升到一种可怕的程度，千寻泪自己可能都无法想象，现在的他甚至可以用眼神杀人。

千寻泪魂力变化不大，因为战争梦境的缘故，他相当于没有修炼，魂力是五十三级，现在的精神力，他已经能完全不借助任何工具知道自己的魂力了，其实别人的魂力等级在他眼里也是写在脑门上的数值。

炎阳属性的魂力在千寻泪的精密控制下在体内涌动活化每一个细胞，在梦境中的躯体并非血肉，所以千寻泪有些不适应，不过适应这个过程很短暂。

“炎阳魂力，魂力不应该是没有属性的吗？”千寻泪自问着，他以前倒是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知道接触了太阳神力之后才有所想法。

“魂力的属性只能通过魂技改变，而我是特殊的，炎阳魂力应该是六翼天使武魂的力量吧，这应该是千道流爷爷和姐姐的缘故，不过我能使用别人的魂力是不是太奇怪了？”

六翼天使的神圣之力也蕴含着部分太阳的力量，但是这东西得靠武魂使出来，而千寻泪体内的魂力即便只是魂力本身，就有着弱化版的太阳能力，这和他人不同，千寻泪猜测这是否关系到自己的魂力修炼如此慢。

不过无论有没有关系，千寻泪都没有办法解决，毕竟自己修炼产生出的魂力都是有着属性的，即便真的有关系也只能认栽了。千寻泪能通过净化吸收那些不纯粹的魂力提高魂力等级，这也是他在这个年纪就已经魂王的原因，只不过越往后，提升就会越难的，毕竟没有那么多邪魂师给他抽魂力。

“满血复活！”千寻泪没花太久就已经重新掌握了这些属于自己的力量，现在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在战争梦境里过的几千年，真实世界过了多久，想必也不会太久。

打开闭关室隔绝外界的繁杂机关，出来就是千寻泪自己在教皇殿的住处了，也就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满载着他的幸福记忆。

自己的房间和千寻泪记忆中的毫无变化，想必是经常打扫的缘故，这样的话就看不出过了多久了。

千寻泪打开近乎封死的窗户，阳光失去了阻拦便扑向了毫无防备的千寻泪，清晨的阳光温暖舒适，但却让千寻泪的眼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他在黑暗中呆得太久了，哪怕阳光再温柔，他还是更适应黑暗。

有些艰难的微微睁开眼睛，千寻泪缓缓走出自己的房间，家门口是一座不大但是很美的花园，因为曾经的白琳在生机勃勃的环境下修炼较快，所以比比东就将千寻泪的房间门口改造成了一处模拟生态环境。

想到这里，千寻泪强行的睁开了眼睛，想要看看这片美丽的花园，反正阳光也不可能把他的那双寄宿着仇杀魔瞳的眼睛闪瞎掉。

向日葵，鹤望兰，还有各种千寻泪已经在那个世界被白琳一一告诉然后熟知的植物，即便在一起数千年之久，离别之时依旧让他感到落寞，这份感情，他割舍不了。

一个天空海洋般湛蓝的身影出现在千寻泪的视野里，那身影迅速放大，就好像阳光，不可阻拦。

“欢迎回来，阿水。”她紧紧的抱着他，把头埋进他的胸怀里，丝毫不在意他身上散发的腐朽味道，她的声音还是熟悉的温柔，软糯。

“泠泠，好久不见。”

感受着怀中温软的身体，千寻泪心神动摇，数千年，再度拥有血肉之躯，这让他的血液的流速都增快了几分。

那湖色长发在千寻泪手上划过，柔顺的触觉让他不敢动弹，对上那双星空般闪亮的蓝色眼睛，没有发出声音，千寻泪有些失神，他突然想到了向日葵的花语。

无声的爱，没有说出口的爱。千寻泪是太阳吗？他不愿意作太阳，毕竟只有一个太阳，无数的向日葵。

千寻泪稍微搂紧了些，“抱歉，是不是太久了。”

“不用道歉的，四个月……”

千寻泪听的出来，这四个月时间的确不长，但是对于叶泠泠是漫长的。而他自己的四千年，不过是转瞬即逝罢了。

“武魂殿，你们的圣子殿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