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毒鸡汤灌下去

“什么人？”

陌生的声音，让独处之下暴露自己脆弱的萧淼一下子警惕起来。

在这种警惕之中，萧淼从蜷缩的姿态，一下子蹦了起来，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然而，任凭他如何打量，目光所及，空旷的山顶也没有任何人类存在的痕迹。

“跳啊，跳下去就有奇遇了。”

没有任何人存在，但是那声音却是依旧在萧淼耳边响起。

这让萧淼心中一动，这……会不会自己遇到话本中的奇遇了？有个大人物看上自己了？

不过，萧淼到底不是项佑铭，活在白眼和嘲笑中的他，并不相信奇遇会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前辈不要打趣晚辈了。”

萧淼擦了擦眼泪，抿着嘴角沉声说道。

暗中，方累看着萧淼又恢复了那种故作坚强的样子，不由得摇头轻笑，自语：

“怎么，可笑的尊严和倔强，不允许你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吗？”

看着一副沉稳模样的萧淼，方累的声音幽幽响起，没头没脑的问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竹子吗？”

“嗯？”

萧淼一愣，他不知道那个声音为什么问自己这个问题，不过此刻的他在故作坚强，自然是沉稳的点头：“竹子？自然是知道的。”

于是，方累的声音继续回荡在萧淼的耳畔：

“竹子用了4年的时间，仅仅长了3cm，在第5年开始，却以每天30cm的速度疯狂生长，仅仅用了6周的时间就长到了15米。其实，在前面的4年，竹子把根放土壤里延伸了数百平米。做人做事亦是如此，不必担心你此时此刻的付出得不到回报，因为这些付出都是为了扎根，厚积薄发。”

方累的声音不急不缓，只是平静的述说着一个事实。

而就是这样的事实，让萧淼心中一下子升起一丝随时都可能消散的希望：

“前辈，你是说……我的武魂，就和那竹子一样？一旦熬过了最缓慢的阶段，总有一天会厚积薄发？”

看着萧淼表面淡定，实际上眼神已经有些闪动的样子，方累抿嘴一笑，一脸正色的说道：

“不是，我是想告诉你：不要浮躁，每天做好自己，努力扎根，努力成长，不要轻言放弃，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根本不是竹子，而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土豆。”

萧淼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甚至还有一点窒息的感觉。

刚刚缓和几分的嘴角，再一次紧紧的抿了起来。

我特么的……

萧淼心态有些崩了，那个声音的主人这是将自己心中唯一的希望掏出来当着自己的面给摔的细碎细碎的。

可偏偏，这种粉碎希望，并不是那种让自己悲愤欲绝的嘲讽，自己此刻竟然是有点想笑……苦笑……

是啊……努力过，被嘲笑过，被羞辱过……这一切不都证明自己并不是什么竹子，只是个土豆吗？

再怎么努力，顶天也就那么大了。

“你信仰神吗？”

就在被毒鸡汤所感染的时候，方累的声音再一次幽幽响起。

心中有些万念俱灰，却又难得轻松几分的萧淼重新坐了下来，点了点头：

“信啊，武道的巅峰，武魂的尽头——恨水剑皇本就是真实存在的。”

“他的目光俯视着这块大陆，所有的悲喜都在他的眼中。”

作为武魂大陆上的土著，萧淼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和三观，其中很大部分是关于神灵的。

对于神的存在，他是毋庸置疑的。

同样，对于恨水剑皇的伟大和强大，他也是本能的坚信不疑。

当然了，因为他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经历，教廷给他的印象也并不好。

毕竟他是真的从天堂跌落到地狱，一个寄宿在叔叔家，没有背景的少年，成为废物之后的待遇可想而知。

哪怕是教廷高层相对温和，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教廷并没有给萧淼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

因此，在他说出恨水剑皇的时候，语气并不是多么的崇敬。

给方累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现实世界西方那些信仰上帝的人。

他们信仰上帝，也不那么信仰上帝，很奇妙也很正常。

于是，方累的声音再一次在萧淼的耳边响起：

“神是公平的，给了你平凡的出身，还会给极差的天赋，以免让你显得不协调。”

萧淼：……

我特么的……

方累的毒鸡汤会让人崩溃，但是对于萧淼这种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来说，仔细想想毒鸡汤所表达的东西，还挺有道理。

就是这话听起来有些怪。

毒鸡汤之下，萧淼只能保持沉默。

看着好好的孩子被自己两碗毒鸡汤灌到自闭，方累微微一笑，也不逗他了：

“你渴望获得力量吗？”

已经被方累折腾的没有脾气的萧淼，坐在悬崖边，目光空洞，和机器人一样，有问必答：

“当然渴望了，在这个世界，没有力量，连一坨屎都不如。”

“至少，屎都没人敢踩，而那些人，恨不得每天都踩我一次。”

方累又问：“获得力量之后呢？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萧淼有些呆愣。

他真的不知道，获得力量之后想做什么。

他已经麻木了，唯一还再支撑他坚持的，仅仅是心中的不甘罢了。

至于获得力量之后想做什么，他真的没想过，因为那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奢望罢了，仅仅存在在幻想之中，而且大多都不真实。

他曾经幻想过，自己获得力量之后，那些嘲笑自己的人都哭着跪在自己面前。

那个一点尊严都不留给自己的女人，只会看着强大的自己一脸悔恨和畏惧。

还有自己是叔父……他应该会谄媚着来认亲，然后被自己啪啪打脸吧？

但是这些都只是幻想，自己获得力量之后会做什么，他真的不知道。

毕竟，获得力量对自己来说，太不真实了。

看着沉默的萧淼，方累微微颔首，他的表现足够证明，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于是，方累也不再等他的答案，而是继续问道：

“为了力量，你可以付出什么呢？”

这回，萧淼听出不对劲的地方了，他猛地抬头，扫视四周，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

“我……我可以付出除了原则之外的所有东西。”

话音才落，萧淼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这一幕多么熟悉啊，就在不久之前，自己满心欢喜的等待着下文，结果被灌了一肚子的毒鸡汤。

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萧淼摇了摇头，眼神再一次暗淡下去。

“那么……如你所愿。”

威严的声音响起，下一刻萧淼窒息了。

他眼前原本那云雾缭绕的山林和城市全都消失不见了，有的只有一片无垠的虚空，无穷无尽的星辰点缀在星空之中，看起来璀璨，但是掩饰不住那种空荡的孤独。

“这是哪？”

萧淼眼睛猛地一瞪，自己周身的一切全都变了，这样的手段根本就不是他能够理解的。

他下意识的起身，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如同脚踏大地一样，就这么在虚空之中站了起来。

“吾名众星之主，信仰我，崇拜我，侍奉我……群星的恩赐就会与你同在。”

幽幽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宇宙之中，那在规则加持之下的声音，让萧淼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本能的就想顶礼膜拜，不过他还是控制住了。

福至心灵的朝着星空深处看去，隐约间那里悬浮着一个国，一个神灵的国。

看到神国的一瞬间，萧淼心中就有一个声音响起。

怀揣虔诚之心，踏过无尽星域，踏上永恒神国，膜拜众星之主……便可以获得力量，改变自己命运的力量！

前所未有的机会摆在他的眼前，让萧淼整个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心中始终有着一点倔强的他，用力握了握双拳，指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面对唯一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自觉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没什么好利用的，萧淼大步朝着那永恒的神国走了过去。

看到一脸倔强的萧淼，神国之中端坐在神座上，被信徒们顶礼膜拜的方累轻轻的笑出声来：

“从星空到达神国，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想让你来，下一秒你就能抵达神国。”

“我不想让你来，你一辈子也走不到这里。”

神国，完全被方累掌握，是规则的承载体。

在神国之中，空间完全被方累掌控。

看着一步步朝着神国走来，但是空间距离上并没有任何改变的萧淼，方累老神在在的闭上了眼睛，轻声自语：

“一个迷途的少年，见到了希望，定然会付出一万分的努力去争取。”

“但是这只是单纯为了争取机会而争取机会罢了，并不是真的因为信仰我。”

“所以，他注定永远也走不到这里，直到他什么时候能明白众星之主的伟大，能将众星之主烙印在他的心里，他才算真正的开始迈开步伐。”

说着，方累的嘴角一翘：“这玩意，就跟熬鹰似得。”

“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不会收获我想要的结果。”

“但是对于这个万念俱灰，心中却始终固执的少年来说，熬鹰这个办法，还是很可取的。”

方累的声音悠悠的回荡在神殿之中。

星空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淼整个人已经变得毫无生气了。

星空之中的一切实在是太单调了，遥远的星空中蕴藏着很多玄奥的道理，但是萧淼根本看不到，他能看到的只有一成不变。

他不断的在星空之中走啊，走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孤独和空旷，折磨着他的精神。

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星空之路，折磨着他的肉体。

他想抓狂、想咆哮、想放弃、甚至想自杀……那种一成不变却又要永远向前的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寻常人根本就无法承受。

若不是他心中有着那一份倔强，估计他早就放弃了。

但是即便如此，此刻的萧淼整个人也变得浑浑噩噩了，无论是肉身还是精神都是如此，心中唯一的想法大概也就是走到神国，觐见众星之主获得力量了。

而在这个过程里，众星之主在他心中的形象无限的伟岸起来，飞快的充斥着他麻木的肉身。

于是，不知不觉的星空变得活跃起来，规则开始显化，沐浴在规则之中，众星之主的伟大进一步的笼罩萧淼，萧淼面对星空的敬畏开始转移到众星之主的身上。

此刻不断向前的他敬畏星空，也崇敬众星之主。

时间不断的流逝，就和熬鹰一样，众星之主成了他心中唯一的寄托，也成了镇压他精神的全部。

信仰，就这么诞生了。

实际上，这样的办法在现实世界有很多，就说那佛门，许多苦行僧就是用这样的办法坚定心中的信仰。

种种苦难之下，守住心中的信仰，心中的信仰就会无边扩张，变得光明温暖，虚无缥缈的佛陀也会在心中变得更加清晰。

对于苦行僧来说，这种感觉无疑是让他们着迷的。

同样的道理应用在萧淼的身上，十天、十个月、十年……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信仰就这么的在萧淼心中生根发芽了，等他心中充斥着众星之主的时候，虚空的规则终于在这一刻主动的为他改变。

泥土的芬芳、让灵魂都舒爽的花香、柔和的光明、清澈的圣歌……一切一切的美好瞬间将萧淼包围，也让萧淼从那近乎枯寂的状态之下清醒过来。

看着天空中神圣的灵魂，看着满目星河，以及星河尽头巍峨的神殿，萧淼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一刻严肃而又凝重。

如同朝圣一样，萧淼深吸一口气，在一脸的虔诚和感动之中，朝着方累的神殿走去。

神殿之中，方累缓缓睁开双眼：

“熬鹰成功。”

“一个经历过大起大陆的一级武者而已，面对一个七级神灵的手段，根本抵抗不了。”

“若不是信仰这东西无法强迫，我直接影响你的记忆就直接解决问题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的结果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