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先抑后扬

“拜见殿下！”

汝南袁氏祖宅，无数堂皇富丽，灵气荟萃的屋舍前，正有两方见礼，却都不是人类，而是归来的妖王和留守的十方妖众。

“免礼！”

打量着这群青丘狐妖，顾承淡淡地道。

十方妖众乃是妖族联盟，其中势力最为庞大的，不是旭日鸦王的火鸦一族，也非噬月狼王的风狼一族，而是青丘狐妖。

这一族在上古之时就赫赫有名，貂蝉玄媚天生的体质，据说最早就是狐妖与人族相恋，所生后代的天赋，甚至有传妲己、妺喜、褒姒等妖妃就是青丘狐族所变。

不过正因为狐族化为人形后，能以美色迷惑君王，祸国殃民，造成天下大乱，人族大能方才出手，将青丘古地毁去，将狐妖逐入十万大山中。

青丘一族最为擅长的天赋正是魅惑与幻化，昔日刘协所戴的灵狐千幻，就是用六尾妖魂炼成，此刻目光扫视，顾承更是发现这群狐妖文气盎然，云淡风清，与豪门世子别无二致。

“画皮之术！”

这就不是简单的幻化了，顾承心中一冷。

画皮之术乃是赫赫有名的妖法，过程极端残忍，要将活人的皮完整剥下，融入灵魂，窃取记忆，可谓天衣无缝，真假难辨。

袁氏失势，招妖入境已是背弃人族，连族人都舍给妖族，简直丧心病狂。

“殿下！请！”

说来话长，青丘见礼后，为首的天魅狐王亲自引路。

此妖化作的人形是位俊朗男子，博袖迎风，青衣飘然，手持一柄折扇，眉宇间很是恭敬，但眼底深处，却有敌意。

入了正堂，立刻有侍从婢女奉上灵果，众妖王或蹲或坐，抓起果子啃得汁液横飞，脸上露出如释重负之色。

“诸位此行洛阳，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魅狐王看着众妖险死还生的模样，折扇一展，开口询问道。

他的声调柔和，带着说不出的韵味，众妖听了双目一红，顿时想到在太康洞天所受的折磨，立刻就有种想要倾述的欲望。

“且慢！事关我族兴衰大事，先将所有妖王聚齐！”

但顾承抬手制止，麒麟长生策的妖力安抚住他们波动的心绪。

“殿下所言极是！”

天魅狐王目光一闪，掠过一抹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唯有等待，看得一道道流光汇聚而来。

十方妖众共有三十三位妖王，其中七位留守十万大山，二十六位入世，潜入洛阳的则是雪落狸王和布置出都天神煞阵的十二妖王，几乎已是最强。

如此阵容，本以为能将洛阳搅得天翻地覆，向世人展现出妖族的强大，至不济也可安然而退，谁知现在回来的，却是一窝残兵败将，千叶蜂王等五大妖王，也彻底葬身洛阳……

“怎么可能！”

别说天魅狐王，匆匆赶来的各族妖王也不敢相信，怒火高涨，囔囔起来：“都天神煞阵乃上古杀阵，人族用了什么阴谋诡计？”

“正视敌我的差距，才能避免再遭惨败。”

群妖乱舞中，顾承却放下茶杯，平和地道：“如实相告吧！”

“是！”

旭日鸦王咽了咽口水，这才开始讲述，如何以都天神煞阵先灭了海外三仙，再遭太子痛击，破都天神煞，封天闭空间，展开一面倒的屠杀。

“圣仙未出，仅是太子，便能正面攻破都天神煞阵，人族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

“难道我妖族只有缩在角落，苟延残喘，最终无声无息的消亡吗？”

……

当惨败的过程讲述完毕后，未曾参战的妖王哑口无言，甚至被打击得面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

妖族一向自忖顶尖战力强大，结果连个未登基的太子都能破阵屠杀，他们还有什么机会重夺神州？

“洛阳是人族皇朝的都城，国运炎龙，圣者阵法，太子才有此等实力，我们不必妄自菲薄！”

唯独天魅狐王冷静分析：“太子固然强大，但上有灵帝昏庸，下无子嗣传承，人族皇朝的兴衰系于他一人之身，只要杀了太子，天下立刻四分五裂，便是我族崛起的时机！”

旭日鸦王怒了：“废话！你去杀？”

天魅狐王一愣。

“俺老猪是不想再跟那人族太子打了。”

不光是旭日鸦王，黑锣猪王也瓮声瓮气地道：“他太厉害，俺不想死。”

这是被打怕了。

天魅狐王脸色一沉，刚要说话，就见一道娇小的身影跳了出来。

“我觉得喵，我们听殿下的吩咐，足以兵不血刃，胜过太子！”

雪落狸王拍了拍手掌，猫耳朵一耸一耸，眉飞色舞地将建元洞天内发生的一切讲述了遍。

她的口才可比旭日鸦王好多了，将人类皇族如何血亲相残，太子如何被逼得推迟登基，殿下又如何入水镜学宫等等辉煌战绩一一讲述。

“殿下神威！”

众妖原本已经绝望，如今柳暗花明，自然惊喜交集，士气大振。

“请殿下率领我等，大破人族，重占神州！”

前面太子越是凶威滔天，此时越能体现出麒麟殿下的奇谋妙计，如果先前仅仅是摄于圣兽一族的名头，现在则是诚心实意的敬服。

“好！”

顾承声音不急不缓：“自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人道大兴，神州为人族所占，我妖族不断衰败，想要争得生机，就不能还以老旧观念行事！”

众妖屏息凝神，听得无比仔细。

“正面交锋，人族单单汉皇朝，就有三十万万之众，我族岂能正面相抗？唯有挑起人类内部自相残杀，才有胜算！”

顾承胸有成竹：“如今太子被逼延后登基，雷霆震怒，欲以河内司马开刀，皇族与世家掀起权力之争，这便是我族的机会！”

“如何为之？”

众妖心潮澎湃，纷纷点头，天魅狐王却问道。

计划听起来美妙，但就和他刚刚所言杀了太子一样，都是说易行难，如何实现才是关键！

“呵！”

顾承微微一笑，看着天魅狐王，露出考校之意：“依你之见，太子与世家之争，谁会成为胜利者？”

“世家！”

天魅狐王不假思索地道：“人族顶尖世家传承悠久，底蕴深厚，朝廷中的官员又多出自门下，真要联手，用不了多久，太子就会发现政令不通，无法指挥各州郡，只能屈服退让！”

青丘狐族对人族本就十分了解，在侵占汝南袁氏后，更对时局把握准确。

“不错！所以我们不能让世家速速赢了太子，只有双方势均力敌，人族内部才会大乱！”

顾承露出赞许之色：“青丘一族占据汝南，实乃天赐良机，立刻向各大世家求援，便说太子声东击西，明灭河内司马，其实要除汝南袁氏，待得各家派出家兵来援，起都天神煞阵，将之灭杀，栽在太子头上！”

“我明白了喵！”

雪落狸王最聪明：“这样既削弱了世家，又让双方怨恨越来越大，再难化解，两方拼得你死我活，我族坐收渔利，殿下棒棒哒！”

“有理！有理！”

“都天神煞阵斗不过占据地利人和的太子，难道还拿不下区区家兵吗？”

……

众妖听了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就连害怕权力被夺的天魅狐王，都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可以最大程度的挑起人族内讧。

只是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不过此计还有一大隐患！”

待得众妖喜形于色，顾承话锋一转，又一盆凉水浇下去：“蛮族入侵，倘若胜了，太子和世家可是会放下仇怨，一致对外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