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死之间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天似穹庐，星河灿烂。

大地莽荒，苍苍四野。

一个男人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置身于无比辽阔的天与地之间。

头上是茫茫的星空，脚下是莽荒的四野，没有山川树木，没有花草生灵，一片死寂。

他顶天立地，位于这个独特的空间，仿佛经过了无数岁月，连思维都钝化。

于是乎，那趋至混元境界，万劫不灭的肉身，也开始腐化。

“不！不对！我是杨戬！我在冲击混元道境！”

男人努力思索，终于如梦初醒，开始挣脱。

历经千辛万苦，他的意志打破了束缚许久的外壳，晋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层次，思想和意志在一片无尽的汪洋中，恣意的遨游！

然后发现……

自己陷入了新的幻境。

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大自在天魔最为可怕之处，是化身万千。

幕后主使的敌人不止顾承一位。

所以在魔界发动杀手锏的同时，在诸天战场中，大自在天魔也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入其他六位冲击混元的大能体内。

这是关键一击。

原本顾承与幕后主使隔空交手，逼着牠使出了一招招杀手锏，无形中也给外界减轻压力。

此消彼长之下，六位大能步步为营，各展手段，距离驾驭本源，只有咫尺之遥。

正如之前所言，驾驭本源是冲击混元道境中最为困难的阶段，一旦这一步顺利迈出去，后面想要翻车就难上加难。

但大自在天魔的出手，再度逆转了局势。

“杨戬，醒来！”

六名大能齐齐陷入天魔幻境中，为他们保驾护航的道祖，不得不分心他顾。

玉清道祖手持玉如意，向着浑浑噩噩的杨戬打去。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但无量天尊随之出手，打出一道辉光，没入杨戬眉心，扰乱其心神。

他这是一条道走到黑，彻底倒向幕后主使一边了。

不倒向也不行。

无量天尊和冥河老祖不一样，冥河老祖虽然是由幕后主使推动创造，但自身并没有利害关系，而三清道祖想要超脱，必然要灭去无量天尊。

甚至杨戬都是关键一环，毕竟双方之前的交锋，就是以这位清源妙道真君为战场，如果杨戬成就混元，对于无量天尊而言，是致命的。

“不好！”

这一刻，结成洞元太初阵，守护杨戬的玉清门下大惊失色。

因为杨戬的肉身，开始寸寸而裂。

他的八九玄功超越前人，肉身之强比起上古祖巫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又借助混元交锋险中求胜，确实是有大勇气大毅力的。

可惜这并不能掩盖神魂的弱点。

大自在天魔本就针对神魂，五蕴皆迷，现在无量天尊又落井下石，杨戬终于支撑不住，神魂彻底陷入幻境中。

没了神魂的驾驭，他的肉身再强，又岂能抵得住本源之力和盘古斧神力的两面夹击，顿时开始崩溃。

“师兄！我来助你！”

所幸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头戴乾坤圈，手持火尖枪，脚踩风火轮，臂绕混天绫，正是三坛海会大神哪吒。

哪吒与杨戬，是玉清三代弟子中的翘楚，晋升入混沌境，成为归元至境的大能，比起二代的十二金仙都有强过不少，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两者更是好友，杨戬冲击混元的雄心壮志并没有隐瞒哪吒，而哪吒在知道以自己的积累，恐怕毕生无望的情况下，也默默下定了决心。

此时，他将自己的肉身剥离，化作一朵盛开的莲花，投向杨戬。

鸿蒙大世界中，哪吒闹海，剔骨割肉，以还父母后，魂魄投往师父太乙真人处，但助他起死回生的莲藕并非太乙真人随意找来，而是阿弥陀佛所赐，碧藕塑肉身，荷叶做衣裳，实则为十二品莲台中的一粒莲子所化。

此刻哪吒就将这件功德之宝，救了杨戬一命。

代价则是他再无肉身，唯有一缕神魂，投入洞元太初阵内。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杨戬即将灰飞烟灭的肉身险之又险地拉了回来，双目却依旧紧闭。

哪吒救得了一次，却救不了第二次，突破不了大自在天魔的侵蚀，杨戬依旧会身死道消。

而另一边，一根七彩树枝，往孔雀大明王头顶刷去。

孔雀大明王原本率众深入归墟，同样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博取的是天道功德。

相比起顾承深入魔界，拨乱反正，他的肩负更轻，魔界诞生的一霎那，功德之力就已注入佛门金身中，孔雀大明王周身五色流转，五色神光开始转化为五德神光。

别看这小小的一字之差。

德为道之辅，顺道为德，世间最大的德行，莫过于让世界永恒，诸天永存。

他此举是完全顺从诸天之道的，一时之间，道德紫气、圣德清气、功德金光、阴德白气、福德红光，齐齐流转，代表着天地从无序走向有序的过程，以此驾驭本源之力。

但这一刻，菩提老祖竟然刷来了七宝妙树。

莫非是加害？

不！

是相救！

盘古斧的威力深深刺激了在场的混元，幕后主使尚未现身，就有如此神威，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因此这一刻，所有存在都希望场中六位大能功成，菩提老祖自然也摒弃了大乘小乘之争，保孔雀大明王。

按理来说，五色神光本就是第一神通，如今更是晋升为五德神光，混元道祖都要为之退避，驾驭本源的把握大增。

可孔雀大明王没有想到，那道盘古斧虚影陡然散开，化作一道道玄之又玄的道韵花纹，汇入五德光华中。

霎那间，大战中逸散的本源向着孔雀大明王所在处蜂拥而去，如同一条条波澜壮阔的大河，汇聚向一片涛涛无尽、横无际涯的本源大海。

“过犹不及，驾驭不住！”

菩提老祖心中叹息，七宝妙树后发先至，虽然刷去了大半，但终究还是让汹涌的本源灌入孔雀大明王的体内。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一步之遥，可惜可惜！”

孔雀大明王眉宇间现出惊惧之色，旋即转为遗憾，最终化作坦然，整个法身彻底爆开。

第一位失败者——

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