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如梦初醒

短短几句话的交流，暴露出的信息至为关键。

顾承没有全部相信幕后主使的一面之词。

即便对方好像误将他当成了跨越纪元的古老者，很多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没有欺骗的必要，但连凡俗的骗子都懂得九真一假，甚至有说的全部是真，却能将对方巧妙误导的本事，事关诸天存亡，更加不得不防。

所以他将幕后主使透露出的信息归纳总结，分出三点——

首先，纪元更迭已有四次，第三纪是咒魂纪，第四纪为神武纪，目前所在的是第五纪，鸿蒙纪。

这样就打破了混元道祖的实力上限。

原本顾承认为三清道祖那样的存在，将一条大道彻底掌握，是为混元巅峰，距离超脱仅一步之遥。

但如果一尊道祖能横跨纪元，在不同的纪元掌控不同的三千大道，实力之强，肯定超过只有一条大道的初生道祖。

这也是幕后主使认为顾承在这个纪元走终结之道，到了下个新的纪元必然要开天功德，起源之位的理由。

而终结起源合一，趋至无上境界，幕后主使称之为真正的超脱之境。

这就引申出了第二点，有真正的超脱之境，换而言之，是否代表普通的超脱之境，并不完满？

超脱这个境界与其他都不同，超脱之下哪怕是混元道祖，都是切切实实存在着的，唯独超脱是彻底超越这方天地，去往一个谁也不知道的新世界。

这就好比大隋世界的破碎虚空，是武者追求的最终目标，但破碎虚空后的具体情况，却又无人知晓。

幕后主使对于这个境界有一定的了解，而且听牠的语气，经历过纪元更迭的混元道祖都有所了解，恐怕正是见证万物终结，天地重开的过程中有所领悟。

第三点，横跨纪元的古老存在不止幕后主使和盘武神尊，其余的在两者分出胜负后，慑于幕后主使的凶威，默默退缩，不再与牠相争。

以上就是幕后主使透露出的信息。

顾承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但他可以确定一点——

幕后主使所谓的合则两利的结盟，十之八九是拖延！

大脑的被逼现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必然是发生了某件幕后主使不希望看到的事情，逼得牠不得不与顾承相见，通过所谓的结盟化解敌意，争取时间。

那问题来了，连盘武神尊都死了，牠还在顾忌什么？

顾承目光闪烁，突然看向纪元大阵。

准确的说，是看向那尊独战众道祖的肉身。

之前的称呼错了，不是盘古之躯，而是盘古神体。

那么纪元大阵的布置，盘古神体的炼制，到底是谁做的？

“正如天皇镜的敌视一样，我以为一切的布置都是幕后主使，实际上起源之道最初的执掌者，却可能是另外一位……”

顾承唇角微微扬起，他或许知道，幕后主使在忌惮什么了。

……

纪元之阵内。

本源狂嚣，激战依旧。

盘古神体被盘古斧斩伤的右臂，已经彻底抬不起来，上面无数大道规则环绕，将神孽组成的血肉疯狂消磨。

而众道祖的攻击中心，由菩提老祖转为九霄武帝，连盘古斧都交托过去。

这代表着菩提老祖终于抵挡住盘古斧的诱惑，在浮屠佛塔全部用来防止盘古斧崩碎后，让第二位混元道祖接手，继续镇压命运魔神。

九霄武帝是盘武神尊的弟子，根基亦是神武之路，又结合这个纪元的神通仙法，气血撼动诸天，招法层出不穷，一斧重过一斧，卷起星河狂涛，砍得盘古神体怒吼连连。

“提前出世的盘古神体看似自成了意识，却没有相匹配的大道运用，仅凭唤醒混沌魔神的天赋和一己蛮力，岂能比得上混元道祖的千锤百炼？”

东皇钟内的妖皇分魂冷眼旁观。

盘古神体不久前凶威如双，不仅硬接盘古斧锋芒，更是唤醒了各大神器内镇压的混沌元神，险些酿成大祸。

但菩提老祖得阿弥陀佛舍利子之助，撑过最凶险的阶段后，倒是盘古神体显得后劲不足起来。

其实不是它后劲不足，按照原定计划，这具神体能唤醒混沌元神，每吸纳一道元神，实力就会得以提升，当所有神器被镇压的元神全部吸入后，神体得以大成，再将三千大道合一，神体得以圆满。

可它犯了一个错误，以盘古斧为第一目标。

虽然盘古斧历经多番大战，早不比巅峰之时，但这件诸天第一神器的象征意义太大，众道祖眼见盘古斧欲碎，都是目眦欲裂，不计一切代价的阻止，如果换成其他神器，绝不至于如此。

在连番打击下，盘古神体终于退而求其次，转向一个更实在的目标——

东皇钟！

汹涌澎湃的末法之气冲入东皇钟内，攻城掠地，瞬间就将顾承的烙印清除了大半，直逼核心。

盘古神体虽然在正面战场吃了不小的亏，对于拿下东皇钟依旧信心满满，只待空之魔神破开牢笼，将之吸纳，就能提升实力，扭转战局。

然而这一刻，顾承的妖皇分魂双眼无比明亮澄彻，其内仿佛有个浩渺无垠，灿若星河的宇宙，包含着无穷的智慧与玄奥，不退反进，主动出击，大喝一声：“盘武神尊，醒来！”

盘古神体陡然怔住，九霄武帝刚要下斧，听到东皇钟内传出的声响，也怔住了：“师尊？”

“果然是你！”

顾承本来是推测，只有一半的把握，此时已经确信无疑，再度重复：“盘武神尊，醒来！”

这道声音隆隆作响，振聋发聩，从四面八方传至，仿佛见证无数沧海桑田，乾坤翻覆，是一个世界的发声。

妖皇也有妖界作为支持，在魔界开辟，鸿蒙六界本源平衡，此刻得其本源相助，如暮鼓晨钟，振聋发聩，正轰在新生的意志深处。

惊雷劈开混沌，新生的意志如梦初醒，一时间无数记忆纷至沓来，口中喃喃低语：

“我是谁？我是谁？”

“我是盘古之气所化，神武纪第一混元——”

“盘武神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