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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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裴凉正忙着呢。
从江家回来之后,裴凉没有如同其他门派掌门一样,或是因魔教的威胁心惊谨慎,或是本身在江家受到冲击,回去之后门派就陷入了内部纷争。
像是药王谷和无极派,药王谷死在无极派掌门手中的是谷主的胞兄,兄弟俩自小感情深厚,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邱掌门。
即便对方在江家已经被司徒琸废去双手双脚,可这二十年的沽名钓誉,光鲜显赫,相对于深埋魔窟活活饿死的兄长,都显得便宜他的。
无极派自然明白药王谷不会善罢甘休,那邱掌门如今虽则是个废人,但不可否认,他利用圣焰功为门派这些年带来的益处还有经营的威望,不是一朝一夕会崩塌的。
且此人心性狡猾,早知让药王谷这么回去,接下来无极派面临的必将是来自他们的重重针对,更何况无极派还得回去巩固防御,时刻提防那魔教教主杀上门。
邱掌门自知无极门如果不想从此没落的话,便不能陷入魔教和药王谷的两面夹击之中。
于是便想出毒计,派出高手乔装改扮,趁机在药王谷回程路上,给药王谷上下下毒,又伪装药王谷弟子,在与药王谷素日有纠纷的门派中作乱。
还联系门内暗部势力,在药王谷的主要产业中肆意搞破坏。
药王谷到底没有料到对方如此无耻,这么干脆就撕下了脸皮,一时间猝不及防,吃了不少小亏。
但到底也不是吃素的,这反倒更加坚定了药王谷报复的决心。
甚至短时间内收拢一切势力,集中攻击无极门,一时之间两家门派发生数场大大小小的争斗。
两派弟子在外相遇,均是兵戎相见。
最后眼看就要发生正式大战,还得少林寺和丐帮等隐形大哥出来协调,无极门在重重压力下只得妥协。
换下邱掌门交于药王谷处置,而药王谷也承诺此事止步于此。
但到底深仇大恨已经结下了,那邱掌门虽然最后还是被当做弃子抛了出来,可他即便是废人,这些年为门派做出的贡献不小也是事实。
更不用说他多年经营,自然不会缺少死忠,于是便是面上事情已经结束,可无极门还是有死士屡屡潜入药王谷,试图救邱掌门出来。
更有极端的在外诛杀药王谷弟子和经营产业的人,那冲突是几度压下又冒出来,用不共戴天形容也不为过了。
再来峨眉派和千鹤派,这两派倒是没有如同前面两个一样,直接结成死仇。
但千鹤派掌门也是利落,回去之后直接亲自登门,带上了一份顶级毒药,也是饮之会令人暴毙的剧毒。
虽然没有无相神水那般神鬼莫测,防不胜防,但态度也很明显,就得让玉清师太一命偿一命。
而峨眉内部的态度也分为两派,一派认为玉清师太罪无可恕,便该下去向玉若师姐忏悔的。
一派认为峨眉好歹乃四门八派之一,名门大派,一派掌门便是再如何犯下罪过,也不应该由其他门派来判处死刑。
便嫌千鹤派手伸得太长了,虽则当初千鹤派掌门与玉若师姐有婚约,但到底还没有成婚,如今怕是霸道了些。
且玉清虽然天赋不算绝佳,但这些年也算将峨眉派经营得仅仅有条,武力在四门八派中不算顶级,但作为一派掌门,也算够格。
处罚是可以,可如今面临魔教威胁,各门各派每一个高等武力都是宝贵的,便是将她千刀万剐,玉若师姐也回不来,还不如削去掌门之位,软禁在峨眉潜心修行。
这种想法的便比较务实了,但客观来说,也是放眼于整个帮派。
除了这两个声音外,再有年轻一辈根本不知道玉若仙子,只认掌门的也开口维护。还有最后一种就比较尴尬了——
那就是跟玉清师太一样,跟江逊有私情的,如今看自己掌门的态度,那简直是一言难尽。
整个峨眉乱做一团,千鹤派又态度强硬,虽则不像无极派和药王谷一样兵刃相见,但背地里的暗流涌动,也不会少到哪儿去。
这番形势之下,短期结盟自然不可能,至少四个门派的无暇他顾,让四门八派想强行组织也不成。
更何况各门各派还得盯着这几家,以免真的掀起了江湖纷争,让整个正道陷入混乱。
那到时候就不是他们琢磨剿灭魔教,而是魔教趁着千载难逢的机会,将他们逐个击灭了。
这个情形之下,裴凉在干什么?
她在做饭,从江家回来后,裴家上下就开始跟她闹别扭。
主要是听到那险象环生的场景给吓的,尤其得知裴凉还一挑三对上那些凶残的魔教护法。
身子最弱的青衣当场给吓得昏了过去,红袖也以泪洗面。
各房的小妾姨娘庶弟庶妹还有侄子侄女纷纷过来看她,一顿饭的时间,裴凉这儿收到的汤水点心护身符香囊便不计其数。
裴家的人是真跟她处出了感情,更何况不论感情,有这么阔绰大方,心胸宽广的家主,对于每个人都是三生有幸的。
失去裴凉,他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这几天为证明自己无碍,也为了安抚众人,裴凉很是展示了几把。
将一家子嘤嘤哭泣,喂到红光满面。
仿佛全然忘了那魔教教主说过要找她的话,在一众忧心焦虑的掌门里,算是画风离奇了。
得知韩未流找回来的时候,裴凉自然是高兴的。
好在她手里忙得差不多了,便交代红袖道:“再一刻钟后起锅就行。”
说罢便迎了出去。
韩未流前几日通过司徒琸的视线,自然已经见过裴凉。
对于她相较三年前越发惊艳的长相气度,心里不是全然没有触动的。
如果用时髦一点的说法,那便是裴凉这人长在他的审美上的。
否则以前韩未流也不会对其一见倾心,非卿不娶。
后来家族灭亡,裴凉的存在变得复杂微妙,韩未流自然不再放任自己的喜好。
但却发现对方较之以往,更加引人注目,让他挪不开眼睛。这里面甚至已经与外表吸引无关。
此时三年过去,韩未流自认能平和的面对对方,但见斩月山庄大门开启,穿着随意,身上还带着一股好闻的烟火气息的裴凉。
韩未流心里的触动不是一星半点。
他甚至有种错觉,如果没有发生灭门惨事,如果他父母家人尚在,如果他此时已然和当初定下婚约的未婚妻完婚。
那么是否也如今日这般,或许他远行之后回到家,第一个便是带着烟火气的她出来迎接自己。
但这错觉只出现了一瞬,甚至韩未流都感到荒唐可笑。
莫说二人现在关系尴尬,便是裴凉,以她表现出来的聪明野心,也不会是在家中等待的那一个。
韩未流笑了笑,冲迎出来的裴凉道:“好久不见,裴掌门近年可好?”
但韩未流没有料到,裴凉竟对他半点不客气,压根没有三年未见的生疏尴尬,仿佛他们分别只在昨天而已。
对方一来就拉过他的手,韩未流都有些懵。
便听裴凉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可算来找我了,我都等得快不耐烦了。”
说着便拉着他的手将他牵进了山庄。
韩未流这会儿浑身注意力都集中在手心上。
她的手纤细修长,但却并不柔软,手心还有明显的茧子,触感无疑是有些粗糙的。
这时候她身上仿佛全然没有了以前的细致娇嫩,在三年前,她可是习武鲜少动兵器的,就是怕兵器会将自己的手磨得粗糙。
但先前在江家见到的,她如今深厚的功力和高绝的武艺,可见她如当初所说那样,深谙自己的弱小。
这三年来想必是如同自己一般,日日苦练,方有如今的成果。
她的手不再触之绵软让人怜惜,但却让人倍感温暖。
韩未流一时有些恍惚,甚至都忘了自己来做什么的,而现在他们这样子,显然一点都不合适。
就这么被拉着来到了后院。
此时菜已经上桌了,裴家一家子基本上都在。
分为两桌,小妾姨娘坐了一桌,而裴凉和庶弟庶妹还有侄子侄女们坐了一桌。
见韩未流进来,众人视线落在他身上,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韩未流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这些人眼里倒是没有多少敌意,更多的事警惕。
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小点的几个手里攥紧筷子,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合作是警惕多一个人抢食来了。
红袖跟青衣僵笑着给他添了副碗筷:“韩公子请!”
撞上饭点就是尴尬,可韩未流也只得客随主便了。
裴凉作为家主,一上座,说了句开动,两桌的人便大快朵颐起来。
看得韩未流是叹为观止,不清楚的还以为裴家一天只开一顿饭似的,但见裴凉那些庶弟庶妹对她的维护依赖,也不像虐待了他们吧?
抱着这样的疑惑,韩未流伸出了筷子——
然后整整一顿饭的时间,韩未流都迎接了坐在旁边的裴文裴武那副‘你不要脸’的表情。
毕竟他如今的功力,用来抢个菜,倒还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过也是真的好使。
吃完饭不顾众人的嘀咕,裴凉将韩未流带到了自己院子里。
她冲对方笑了笑:“你赶路过来累了吧?先去洗个澡。”
韩未流心道这也不至于,他上门正经谈事情的,一会儿还得跟裴凉解释当年那场误会,实在不必这般客气。
便道:“不必,先前餐桌上失礼了,此次前来,韩某便是有事与裴掌门相商。”
裴凉却伸出食指堵住了他的嘴唇:“去洗洗风尘吧,正好我身上也满是油烟,有话一会儿再说。”
见她这般,韩未流竟也没法拒绝,毕竟客随主便,人家一身油烟,总不能强拉着人说话吧?
便只能跟着红袖青衣,被带到了一个浴池之中。
裴凉要说跟前任裴掌门唯一的相似点,就是生活奢靡爱好享受了。
甚至她比裴掌门更会享受,因为她更会赚钱,花起来自然更加肆无忌惮。
她现在住的院子是属于掌门的,被她重新扩修装潢了一翻,新挖了一个水池,还修了两个浴池,引入了温泉水。
经常在温泉内享受红袖青衣的按摩熏香,与美人嬉笑打闹,别看她习武艰苦,日子却一点不艰苦。
白天苦行僧,晚上昏君一般。便是裴大伯都对她这矛盾的自制力啧啧称奇。
韩未流被带入的客浴,修建得也是雅致精美,风格是他没有见过的,非是中原风格也不是西域风格,不过看着却很舒服。
一眼望出去,整个斩月山庄绝美的山景尽收眼底,令人心旷神怡。
这里也有一面巨大的琉璃镜子,竟是比魔教那块更大,净度清晰度更高。
看来果然如魔教的情报所了解的,裴家近年蒸蒸日上,产业势力扩张三倍不止,盈利更是难以估量。
甚至与朝廷都有紧密联系,不再是单纯的江湖草莽了。
对方在四门八派的集会中,为魔教正名时屡次提到过六扇门,想来也是近年与朝廷建立关联的一环而已。
正心思游转,却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冷哼。
韩未流回过头,就看到那个长的丰满妩媚的女子来不及收回的妒意,旁边那个青衣女子见状掏了掏她的手肘,示意她收敛脾气。
但看脸色也是不服气的。
二人将手里精美木盘拖着的皂物香片,还有琼浆玉露水晶杯放到浴池边上。
做出恭敬状道:“韩公子慢用,我二人便先出去了。”
待退出浴房,那个红衣丫鬟便忍不住了:“真是好福气,竟能得小姐临幸。”
青衣女子的声音无奈想起:“唉!别想了,你我二人只是丫鬟,有幸得主子怜惜,早该心满意足了。”
“小姐这三年来一心修炼神功,无心男色,可又不可能做一辈子苦行僧。”
“便想开一些吧,至少这韩公子模样俊俏,比那姓江的来历干净,也不算辱没了。”
“哼!我就是不服,若你我二人是男子,必定得死死把住小姐的心,岂有这些人的机会?”
“唉~,来世,好好投胎吧。”
韩未流:“……”
这怎么跟他三叔的两个通房得知三叔房里将迎来主母一般?
韩未流一下子头皮都炸开了,这两个丫头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或者说——是不是他把事情想太简单了?
可人都到这儿了,不下水清理一番又显得失礼,索性自己武功高强,便是裴凉有所误会,自己坚持之下,也无甚好说。
于是韩未流最后还是脱了衣服,下了浴池。
裴家那皂物香片倒是比魔教里备的还要好用,韩未流感到惊奇,以魔教的财力,司徒琸一教教主,用度肯定是极尽奢华。
购置的必定是当世顶级的奢侈物,但竟然比不上裴家的?
还有那杯子里的美酒,竟然比一般酒液醇厚得多。
韩未流家里没有出事之前,也是肆意洒脱的好酒之人,这些年一心复仇,变得低调自律,这会儿倒是被难得的美酒勾起了回味。
一边泡着温泉,不知不觉一壶酒已经下去了。
等起来的时候,都有些微醺,顿时大感失态。
不过好在他功力深厚,等出出了浴场,至少面上是看不出不妥之处的。
接着就被两个丫鬟带到了裴凉的房间。
两个丫头退出去的时候,甚至替他们关上了门。
韩未流:“……”
这样下去不行,他并未打算与裴凉再有男女之间的牵扯,便不能瓜田李下,坏她名声。
便开口道:“裴掌门,不若我们移步正厅——”
话没说完,见裴凉起身,来到他面前,压下他的后脑勺便覆上他的嘴唇,来了一个绵长的深吻。
韩未流都懵了,身体僵硬大脑空白,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整个人注意得到的只有口中的香甜和悸动。
一吻结束后,裴凉满意的冲他笑了笑:“果然那味酒的味道很适合你。”
“不过不要多喝,那酒后劲很足。”
难怪他现在晕晕乎乎的,韩未流知道再继续下去不行,再不表态就彻底要误会了。
他原本还想先委婉的谈谈这几年的近况,再切入话题的,但对方压根不给他机会。
于是便道:“裴掌门,我——”
裴凉笑了笑,伸出食指堵住了他的嘴唇:“我明白,我裴凉从不是耍流氓的人。”
说着便转身,从床头的柜子上拿出一沓纸张信件,放到了韩未流面前。
韩未流看到这些纸张,便忘了自己要说的话了。
他神色一凝,拿起桌上的东西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不可置信的问裴凉道:“你真确定?”
裴凉摇了摇头:“八成吧?最后两成在让人确定,毕竟对方蛰伏数十年,后手无数,狡猾警觉,必须揪出真身,抓错了可就难了。”
韩未流心里自然明白,可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裴凉便解释道:“其实很好梳理,一早我就觉得他们嫌疑最大。”
“只不过也不能排除夏云纱只是借用望秋派弟子身份的幌子,掩盖真正的来历而已,毕竟他们在当时的表现实在没什么破绽。”
“被这般施压还稳得住的,可见其隐忍,这般情况下若是错杀,很容易打草惊蛇。”
“那焚天门当年的掌门,应该是想到过这种可能,于是这番准备还是天衣无缝,有好几个吸引注意力的门派,更不要说活靶子圣焰教了。”
“这一代的掌门人,本事虽然不怎么样,但对于掩藏隐蔽,数十年来倒是已臻化境。不过我说过,只要找对了关键,便能顺腾摸瓜。”
“江曹两家虽不足为虑,但他们是韩家的灭门凶手,在幕后黑手放出烟雾弹的时候,肯定会做出最积极的反应,这也是为什么江家迫不及待要联合正道剿灭魔教的原因。”
“这一点幕后黑手也明白,所以肯定会利用江曹两家这番迫切的心态,果然深挖之下,让我揪出了一点尾巴。”
“再来你们圣焰教,虽说这数月前才正式回归,但差不多两年多前就已经陆续秘密迁回,这个时间,除了是应对你突然消失,江湖又回归平静的备用方案外,不做他想。”
“毕竟在我看来,老教主油尽灯枯,这三年正是新旧交替的动荡时机,不适合此时回归中原,最好的选择应该是新教主登基彻底收拢权柄之后才对。”
“因此当时的老教主肯定得到了什么消息,让他不顾形势选择早日重返中原。”
“但圣焰教的继承人身染重疾突然死亡却是意外之喜,也正是这个意外,让我最终划掉其他几家嫌疑,将最终判断还是集中回望秋派身上。”
韩未流此时心力一惊,冷汗都快流下来了。
他似乎压根没有注意裴凉后面的话,只集中在那一句——‘你们圣焰教’。
韩未流僵硬的笑了笑:“裴掌门想是口误,什么我们圣焰教?”
裴凉看了他一眼,一副‘你居然在我面前跟我装’的表情——
“难不成你觉得韩家那个告诉你裴家是凶手的老仆,我三年来没有把他查得底朝天?”
韩未流心里顿时闪过一丝颓然,是了,他怎么忽略了这一点?
那老仆在韩家家主身畔伺候数十年,即便在焚天门散出来的无数细作中,也该是最忠诚且最接近核心的那一批。
虽然韩家覆灭后,老仆该是已经功成身退了,但他不会选择消失,因为这很可疑。可也没有选择自杀。
以他这种为焚天门不惜奉献一生的觉悟,贪生怕死增加秘密泄露的概率不大。
那便是他这条命留着,还有别的任务和用途了。
裴凉道:“他算是一个关键,我在他身上自然不惜耗费,或许是你的失踪让他有所疏忽,果然让我抓到了与接头人联系的规律和暗语。”
“再者他对于一对母子过于关心,尤其是这一年来,频率未免高了点。”
“一开始我还以为那对母子是他暗地里留下的子嗣,打算抓回来胁迫对方,不想还没行动,你居然提前出来了。”
“还无意间跟那个小子起了纷争,最后跟老仆去他家时,撞见他为了抢钱出去赌殴打生母,无意中将他杀死。”
其实不是无意的,韩未流想。
当时真正的司徒琸见到他之后,狂妄的想要攻击他,他原本只想把对方制住,但得知他的身份后,脑子里顿时产生了一个计划。
副人格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于是突然现身,抢夺了控制权,将对方杀死。
韩未流不能说自己无辜,毕竟那是他自己产生的念头,副人格只不过是摒弃了某些犹豫,干脆利落的下了杀手而已。
若他真的对真正的司徒琸没有杀心,副人格也不可能得手,所以人是他杀的,毫无疑问。
杀了真正的司徒琸后,那老仆自然也不能留了。
在韩未流的质问中,那老仆为了掩盖秘密咬舌自尽,临死前流着泪像是对他充满悔恨愧疚。
但即便如此,他也早做出了选择,韩未流看着对方的尸体,心中竟然没有了波澜。
真正的司徒琸死后,那两名负责教养保护他的圣焰教教徒吓得半死。
他们已经收到教中来信,近日也有已经回到中原的教众频频与他们联系,否则司徒琸近日不会越发狂妄嚣张。
便是知道了自己即将是一教之主。
如今老教主唯一仅剩的子嗣死了,以教归的严苛,他俩是别想再活的。
正吓得魂飞魄散之际,却见韩未流逐渐变成了司徒琸的样子,真假难辨,甚至司徒琸的生母单凭长相都分不出来。
韩未流问了三人一个问题:“我是谁?”
最后三人都给出了正确答案:“您是司徒琸,是老教主在世的唯一子嗣,是圣焰教下任教主。”
因此韩未流并未杀了三人,带上他们,他的身份反而更可信。
好在司徒琸的生母并不是会为了儿子,放弃性命和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的务实女人,倒也更省了韩未流麻烦。
这些都是没有第四个人得知的秘密,在老教主死后,这个秘密的暴露风险,也会随着时间增长也效力降低。
但这些秘密,在裴凉这里居然早心知肚明。
韩未流从未像这刻一般庆幸过,他跟这人不是敌人。
他表情复杂道:“我不至于不济到,被人跟踪了都不清楚。”
裴凉点了点头:“手下跟踪老仆的人确实不知道,是我推测出来了。”
“你即便易容成那傻子,也不可能干出同他一样让人没眼睛看的蠢事。再结合到老仆的死亡时机,你自此之后又杳无踪迹,那三人的紧张惶然,司徒琸的性情大变。”
“单这么看或许不能猜到什么,可当魔教教主自称司徒琸的时候,整件事就串联起来了。”
所以她当时询问姓名,根本就不是客套之举?
韩未流没了话说,原本他虽然奚落副人格,但确实对如今自己所掌控的筹码颇为得意的。
副人格就更不用提了,尾巴都快翘上天,若不是他时时压着,想必更加狂妄。
但此时才清醒的意识到,事态竟全未逃出她的掌控。
正颓然复杂,一只手便伸了过来。
抚着他的腰线细细的游走,韩未流一僵。
便听裴凉道:“你当时的样子太馋人了,我废了好大的自制力才没有露出端倪。”
“今日你怎么不就以魔教教主的身份上门?那身华丽的红衣很好看,你当时站在那里,我就想将你按在房顶上,好好把玩一番。”
韩未流脸色通红,难不成所有人警惕魔教魔头的时候,她盯着他脑子里的打的是这主意?
见对方侵略意味越发浓厚,韩未流心下慌乱,不知是不是那美酒的效用,此时竟然有些恍惚。
废了好大的毅力才回想起自己今天来干嘛的,正想往后退,拉开距离并严肃的表明态度。
但下一秒,他的手却不受控制的一把揽过裴凉的腰,将她按在自己怀里。
而韩未流的表情也变得狂妄不羁,是副人格强行抢夺了控制权。
通常情况下,他是不会成功的,但此时副人格非常的气愤。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说,你早知那就是我?”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对自己的存在惊疑不定,也根本不会回来后惶惶不安,自然也不会慑于他的武力威势,从此对他警惕忌惮,最后当得知他真正身份时,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裴凉就喜欢他一会儿羞涩难挡,一会儿又霸道主动的样子。
闻言便用手拨开了他的衣襟,带着薄茧的手心很温暖,存在强烈,而裴凉的技巧哪里是不通人事的司徒琸顶得住的?
司徒琸脸色变了变,觉得自己身体变得奇怪,明明现在对这女人耍弄愤恨不已,但另一股奇怪的感觉确冲击着自己。
一阵阵浪花一样的涌上来,突然感觉空虚得慌,有什么东西亟待发泄一般。
司徒琸了然,这定是自己心中难平,对这女人产生了强烈的压制欲。
否则他此时怎么想将这女人推倒?
他司徒琸是谁?肆意妄为的魔教教主,想到自然也就这么做了。
于是天旋地转之间,裴凉就被他按在了床上。
韩未流连忙想抢回控制权,这傻子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若再继续下去,他怕是真的要做那屈辱的身份了。
可才夺回控制权,便发现自己已经被剥了——
她为什么这么熟练?她为什么对剥男人的衣服这么熟练?
之前景护法也是,人在地里都被她剥个精光。
此时韩未流甚至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甚至来不及震惊,下一秒他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已经被裴凉掌握了。
韩未流脚趾绷紧,咬紧嘴唇,才没有泄露丢人的声音。
裴凉一边动手,一边咬了他锁骨一口,发出一声叹息:“真好闻,这是专门为你调的香,一会儿染上你的松香,就更好闻了。”
韩未流呼吸凌乱,不知所措,明明推开她的姿势这么简单,却忘了怎么动作一般。
此时听了裴凉的话,才回味过来,原来他踏入斩月山庄开始,自己就是被精心烹制调味的一道菜。
可怜他还是自己跳进汤里,自己替自己撒的调味料,好让这家伙能更好的享受。
韩未流此时精神薄弱,对自己糜乱失控的样子感到抵触,身体却自顾自的迎合乞求得到更多。
下一秒的视线就隔了一层了,不用说又是被副人格抢走了控制权。
韩未流一直呵斥副人格当初答应那事的荒唐,但自己这时候竟心中不悦。
脑子里便听到副人格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你滚!别碍事,这女人的对手嗯~是我,我今日便要看啊~她使出什么诡计。”
“呵呵~单是这等手段就想让本座呜~缴械投降,她怕是在做春秋哈~梦!”
丢人,就是丢人!
韩未流恼怒:“你知不知道现在在发生~什么?”
司徒琸逞强道:“无非是这女人~嗯施展邪术,想以此挑衅,质疑本座~的功力。”
“区区雕虫小技~~,本座便是躺着不动,她~她也休想如愿。”
韩未流都不想再看着傻子一眼,开始全力抢回控制权,试图停止这即将发生的事。
但司徒琸也不遑多让,两个人格频繁切换抢夺,谁也占不了上风。
最后的结果,就是二人双双无力反抗,被裴凉给推了,身体还是让她强占了去。
更可耻的是,中途抢归抢,该动作的时候谁都不含糊。
最后裴凉叼着细烟一脸餮足,摸了摸背对她躺着的韩未流的头发,柔声道:“你居然这种时候都如此矛盾,真是可爱。”
韩未流羞耻的拉了拉被子,脸上流下泪来。
裴凉连忙道:“怎么又哭了?莫怕!你许是敏感于常人,因为愉悦哭泣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说着还凑近他:“相反,你流泪的样子更加迷人了,简直让人难以自持。”
尤其一边哭一边嘴硬放狠话的样子,简直想更彻底的把他狠狠搞哭。
不过念在对方这是第一次,裴凉觉得自己有义务体贴温柔点,免得吓到他。
但韩未流真的浑身都是宝啊,尤其他还有一手易容术。
现在提这茬肯定不合适,提出来自己很可能被踹下床,可以后绝对要试一试。
看那司徒琸的长相,其实也挺对她胃口的,或许可能性还不仅限于此。
裴凉深觉韩未流包到就是赚到,包一个,就等于包了整个世界。
但韩未流听了这话,却羞愤得想咬舌自尽。
他低声道:“我没有哭!”
他确实没哭,哭的是那不通人事,高估自己,还死鸭子嘴硬的傻子。
这傻子现在还在叫嚣呢,韩未流话音刚落,他就抢回控制权,梗着脖子对裴凉逞强道:“下次哭的绝对是你。”
裴凉摸了摸他:“好好好!期待你下次表现了。”
“……”还是好气。
韩未流都对这傻子没了脾气,冷笑道:“都哭成那副狗样了,还不知天高地厚。”
司徒琸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是你身子没用,它要流泪本座如何控制得住?”
“这定不是本座的缘故,哪怕身受重伤,本座可曾皱过眉头?”
“你这般说之前,倒是把声音收一收?顶着个哭腔好意思赖我?”韩未流道。
司徒琸面上过不去,便将责任甩裴凉身上:“是这女人可恶,她竟将本座翻来翻去,还屡次命令于我。”
“你一味抢夺,身体不听使唤,做尽丢人之事,本座这才羞愤难堪的。”
“不过这女人该也知道本座的厉害,方才你可是听见了,她说我要了她的命!”
韩未流:“……”
算了,随他吧!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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