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上午一点,一切妥，车向东行。

九月初，太阳猛烈,林温在车内披了一件防晒衣,还戴了一顶黑‘色’的渔夫帽。

周礼：“你去后面坐,后面没那么晒。”

林温摇头：“不用。”要坐周礼边上陪他。

周礼自然知道林温的思,他笑了笑,一想，又：“那别浪费了,来,换个座。”

林温不解：“干嘛？”

“你来开车。”

“……你的？”

周礼理所然道：“反正都要晒太阳，不如晒得有价值一点。”

林温跃跃欲试,爽快地下了车。

周礼一笑。

换座位，周礼问：“还用不用跟你讲一遍理论？”

上回去宁平镇遇上堵车，周礼在堵车时已经帮林温重温过一遍驾车的理论知识,林温还记着,但小心惯了,安全起,还是想再听一遍。

周礼耐心地又教一遍，教完问：“敢踩油门吧？”

林温“嗯”了声,随即一脚油门下去，车子猛冲向前，半点都不迟疑。

周礼挑眉,赶紧把安全带的扣给扣。

他挑的路，路宽，车辆少，方便新手司机初步练习,熟悉手感。

周礼问：“你那时是在哪的车？老家还是宜清？”

林温：“老家。”

林温的驾照是在大二暑假时拿的，那年跟父母想车，父亲倒还，母亲却极力反对，因为林温哥哥的车祸，林温母亲在头年的时候，坐车都会产生生理上的不适。

林母认为连驾驶技术纯熟的司机都会碰上车祸，更别柔柔弱弱的林温了，开车太危险。

周礼听这，问：“那你妈最后怎么答应的？”

林温“唔”了一声，小声道：“我长大了嘛……”

如果是小时候，林温自然都听母亲的，但长大后会了“阳奉阴违”，冰箱里的一堆超市速食品就是最的证据。

于是林温就编了个慌，大四姐找一份非常的实习工作，有一次老板让去接客户，可不会开车，机会错失，工作丢了。

母亲希望平安，希望有个未来，自然就答应了。

周礼忍俊不禁：“影后。”

这词林温已经有段时间没听，有预料，所以才小声。

林温抿出一个浅笑，继续：“所以在老家车，时宜清的驾校有优惠活动，老家车还贵了八百多。”

之所以回老家，是因为林母要“陪读”，林温是唯一一个带着母亲来车的人。

七八月的太阳又毒又辣，驾校位置极其偏僻，公交车不了。

林温每天骑着电瓶车，电瓶车后面载着年近七的母亲，不敢车速太快，所以每次都早出门分钟，被太阳多晒分钟。

在驾校还碰了一位初中时的女同，女同对视而不，装作不认识对方，但大约是母亲次次不落的“陪读”行为令人侧目，有一回经过女同身边，听对方在跟朋友打电话，：“居然每天带妈妈来车，我的天，长识了……”

接下来的话极尽嘲讽，林温得快，让难听的话随风吹散。

林温试图让母亲别再这样日日陪，但话在嘴边徘徊，看母亲晒黑了一点的胳膊，以及那张虽然没晒黑，却日渐苍老的脸，就什么话都不出来了。

后来林温拿出了自己积攒的零花钱，每天带着母亲打车去驾校，母亲觉得没这样浪费的，每次坐车都要念叨，但又不肯放林温独自一人。

女同继续嘲笑，那个月，林温车格外用心，肤‘色’黑了一个度，考试全满分。

周礼听完了，伸手去‘揉’脑袋，隔着帽子手感不对，周礼把林温帽子摘了，重新‘揉’了一把。

服帖的头发被‘揉’‘乱’，林温脾气地不跟周礼计较，目光始终望着行车的方向。

侧面看不林温双眼，但周礼已经描绘出眼睛的轮廓，眼瞳的细节，那是温柔却又纯净的一双眼。

林温母亲总林温柔柔弱弱，这话没错，林温确实温软柔弱。

但许越软的东西越韧，遇事反而越挫越勇，比如年在那种境况下还立志考市高中，车被嘲笑，得却更加专注。

或许自己都没识有这“‘毛’病”。

周礼年就没林温这本事，他颓废了一整个暑假加小半个期，他还比大了四岁。

想这，周礼忍不住靠过去，亲了林温一下。

林温缩了下肩，脸颊上突如其来的温热让心跳快了拍：“你干嘛啊……”

周礼面不改‘色’：“想亲你。”

等前面小路遇个限行的石头路桩，林温怕过不去，停下车之后，周礼没急着跟换座，他搂过人，把所想变为现实，直后方又来了一辆过路车，他才退出唇舌，把红着脸的人放开。

接下来几天，他路上停停，林温开车细心，又不胆怯，很快就开过了高速，试着在周礼的指挥下开过狭窄的路桩，车技磨练成熟，有时候林温开车，周礼就坐副驾捧着电脑忙自己的，完全不管。

这一天，他开车来了荷川市。

之前林温和周礼陪同郑老夫‘妇’出差，来的就是荷川，荷川太熟了，已经没什么玩的，他不准备多停留，打算晚上去一趟这里的‘露’天汽车影院，宜清市没有这个。

傍晚他在饭店里简单吃了一顿晚饭，车子停在马路边，这次周礼开车，林温准备休息。

上了车，系安全带，周礼慢慢把车开出车位。后面一辆车正开出，不知道怎么打得方向盘，车头撞了上来。

周礼和林温明显感受了撞击力，人往后看了眼，后方车主下来了，林温和周礼下了车。

车主是个年轻女孩，穿着短裙和‘露’脐上衣，脚上是双黑‘色’短靴，浓密的黑茶‘色’长发微卷。

下车先看了看追尾的位置，然后向周礼道歉，询问赔偿方式，又拿出手机准备加微信。

后车喇叭突然响了一声，林温吓一跳，才发现女孩车子的副驾上还坐着一个男人，或者是男孩，看不出具年纪，像八九岁，又像二来岁。

几人都看向了那辆车，副驾上的男孩胳膊搭在车窗上，食指指向女孩。

这手势可以有多种解读，如果从手语来解读，思就是“你试试”。

女孩瞥他一眼，举起手机又要跟周礼话，车喇叭再次一响，副驾上的男孩出声叫人：“陈兮。”

声音清清淡淡，警告味足。

叫陈兮的女孩翻了一个白眼，这次转向了林温：“我加你微信吧。”

副驾上总算安静了下来。

林温似乎读懂了这个陌生男女之间的暗语，看了眼女孩拿在手里的手机，没有立刻作出回应。

女孩敏锐地察觉了，外道：“不方便？”

周礼这时开口：“我加一下你男朋友吧。”

“他不是我男朋友。”女孩收回手机，笑着，“那你俩加一下吧。”

女孩着，抱着胳膊回头，问副驾上的人：“方岳？”

男孩把手机递出车窗，女孩上前一把抽过，跟周礼加上了微信。

车损并不严重，周礼不打算现在去修车，按照原计划，他和林温先去看电影。

汽车影院位于郊区，场地极大，周围环境空旷，观影区是一片绿‘色’草坪。

票价一车一百二元，可以看通宵，周礼和林温来得稍晚，没占第一排，但他第三排的视野不错，不影响观影。

周礼调车载收音机的频道，接收电影声音，林温一直望着车窗外面。

周礼：“外面这么看？”

林温道：“那个女孩子原来是来这看电影。”

周礼往外瞧，林温指给他：“那一排。”

周礼看了，“嗯”一声，又看向林温：“去打个招呼？”

“……又不认识，打什么招呼？”

周礼想了想，问：“你微信友现在还是一百五人？”

“嗯。”所谓的微信友，其实一大半都是工作相关的人，剩下一小半，三分之二是亲戚，三分之一才是朋友，但朋友分亲疏远近，林温现在最的朋友是袁雪，还在联系的朋友就大寝室三人，是那三人都不在宜清市工作。

周礼又问：“你前个月攒了这么多假期，是不是因为聊？”

前个月袁雪回老家，周礼不在这，林温不得不承认，确实因为事做，才会答应一次又一次的加班。

周礼抚了抚的长发，最后手握住后颈。

像林温自己的，初中起就已经适应了孤独，但适应孤独，并不代表完全享受孤独，在内心深处，其实是惧怕的，否则不会在看了那则日本新闻后，就给自己定下了人际交往的目标。

周礼：“还记不记得我打过赌？”

林温：“记得。”

那是周礼正式离开前，特从港城赶回来陪吃宵夜，人比谁酒量，最后赢的人是周礼，输的人要履行赌约。

“我现在想了赌约。”周礼道。

“……什么？”

周礼：“我自驾游这一路上，你再给你微信多加二个友。”

“……这有什么思。”

“怎么没思，”周礼道，“现在是我了算。”

林温其实明白周礼想让做什么，早就为周礼打破了“原则”，剩下的原则，并不是坚不可摧。

微信友的多少并不正代表着什么，像现在列表里的那些人，聊天的寥寥几，要加友，随时都可以。

这不过是给自己立的一个警告牌，时刻提醒着自己，圈内是安全的，圈外有危险。

而周礼要做的，并不是多加什么微信友，他想让尝试着跨出这道保护着，但时刻禁锢住的圈。

林温垂眸。

周礼不话，就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的脖子。

电影已经开始了，车内响起了激烈的音乐声，空间狭小，使得音乐震耳欲聋。

林温蠕动了一下嘴唇，周礼没听清，他不去调小音量，靠近林温，他附耳过去：“你什么？”

林温对着他的耳朵重复一遍：“二个太多了。”

“不多。”

“多。”林温道，“很多人的微信里都有几个友，我有一百五个友，其实已经很多了。”

周礼没跟口头争，他拿出手机，翻出自己的友列表，摆林温面前。

林温看向界面最下方——

1607个朋友及联系人。

是的倍还多，林温目瞪口呆，不禁问：“你都有联系吗？”

周礼：“至少有八成人有联系。”

林温继续问：“你都记得住他谁是谁？”

周礼：“不是有备注？”

“……”

周礼一笑，问：“怎么样，二个还多吗？”

林温不服气：“多。”

周礼把手机撂仪表台上，另外给机会选择。

他箍住林温后脑勺，将人拉近，贴着耳朵道：“这样，你可以选择换个赌约，要么你去加二个友，要么……”

周礼亲了亲嘴唇：“我在这里做一次。”

“……”

林温撇开头，捂住他嘴唇：“你少来！”

周礼拉下的手：“看外面。”

林温莫名所以，随着周礼的视线看向车窗外。外面都是汽车，离他最近的一辆车在不停震动，不远处，先前那女孩的车，似乎在轻微震动。

周礼咬了咬的手指：“做不做？”

这声音比电影声音更加震耳欲聋，林温面红耳赤，瞠目结舌。

周礼把椅子放倒，抱着人亲吻。

深更半夜，草坪上的车都熄着灯，电影屏幕这点光变得微不足道，没人看得清其他车中的情景。

林温忍耐着让周礼亲了一会儿，周礼睁开眼，观察林温表情。

林温这样子像是打算由着他为所欲为，周礼咬了下嘴唇，从身上起来，打开手套箱，往里面‘摸’了‘摸’。

他在这里放了几盒套，现在手套箱里有一些零碎杂物，没有盒子。

周礼看向林温。

林温坐了起来，愉悦地脚交叠，道：“我都帮你收起来了。”

林温最近晚上天天熬夜，白天路略感不适，今天趁周礼不注，将所有小盒子都搜罗了出来，统一藏进了后备箱深处。

周礼原本是想吓唬，根本没打算在这里做，这会儿林温一副“得志”的小模样，他忍不住扯了下嘴角，将林温一把拖了过来，狠狠地吻住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