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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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马路两边流光溢彩,小镇沿街装饰着各种红灯笼,一排排的树身缠绕着荧光闪烁的小彩灯。

春节这几天,镇的共交通在五点半后就不出行了,私家车增,晚行人也变,林温车速提不去,花了比平常的时间,她才到高速。

这是她第三次晚开高速,前两次时,她的身边都有周礼。

晚行车跟白天不同,视觉差异大,明明白天还认得的路,天一黑,就全然变陌生了,安全感骤然降低,在高速尤甚。

林温记得她第一回在高速开夜车,是在九月的旅行途中。

那天她和周礼得知附近的某座城市有烟花大会,临时决定改变行程。

烟花大会八点半开始,九点结束,他们出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半,周礼预估时间,说他们车速再慢,也赶得及看一个烟花尾巴。

林温于是『毛』遂自荐,跃跃欲试,说她来开车。周礼问:“你确定?”

林温点头:“我还没试晚开高速。”

周礼没意见,把驾车权给了她。

后来林温了高速,莫名有点慌。

她平常开车很自信,虽然依旧秉持着她一贯的小心谨慎,但她身体是放松的,还能一心二跟周礼聊天,踩油也没有什么顾忌。

大约是高速路灯照明不够,黑暗占据大半,周边又是源源不断的疾驰中的车流,林温没了安全感,犹豫着想换周礼开车。

周礼忽然说:“进前面的服务区。”

林温紧盯着路况问:“你要厕?”

“买点吃的。”

林温绕进服务区,周礼带她下车,找到便利店。

林温不知道他要买什么,问他他也不说,周礼搂着她肩膀,走一排排货架,拿了一听罐装咖啡。

林温以为这就买完了,顺便跟他说:“待会还是你开车吧。”

周礼没应声,他走到另一边,拿了一个小瓶装的白酒。

林温奇怪:“你要买酒?”

周礼『揉』了下她的脑袋,拉着她去收银结账,付完钱,周礼拧开白酒,当着林温的面喝了一口。

林温愣了愣,周礼这才开口:“你刚才说什么?”

林温指着他刚开封的酒瓶,憋得说不出话,周礼带着浅笑,掰开易拉环,把咖啡递到林温嘴边,哄着她说:“喝点咖啡提提升,待会全靠你了。”

见到收银柜摆着跳跳糖,周礼又买了一包,拆开给林温,说道:“双倍提神。”

周礼直接断了林温的后路,林温赶鸭子架,只能豁出去了。

车里暖气足,林温穿着高领『毛』衣,热得有些昏昏沉沉。

她把暖气调小,看了眼时间。现在她已经开了一个小时,赶到江西估计得了十二点,路整整五个钟头,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

导航提示前方有服务区,林温想了想,开转向灯,将车开了进去。

周礼出早,他已经开出将近两个小时,晚饭没吃,水喝剩半瓶,他倒是不太饿,只是有些疲惫。

周礼拧了拧眉心,点开手机,拨通林温的电话。

林温电话接得快:“喂?”

周礼听见背景音杂『乱』,他问:“你在外面?”

“嗯,我出来买点东西。”林温听出他那头很安静,她问,“你在干什么?你那里好静。”

周礼说:“我在卧室。”

林温在服务区的便利店买了一灌咖啡,没找到跳跳糖,她买了一包话梅,酸酸的,也能双倍提神。

林温不想告诉周礼她正在去见他的路,黑灯瞎火,五个小时的车程,周礼一定会皱紧眉头,疾言厉『色』地让她立刻调头。

前面碰堵车,周礼停下,翻了翻边,只找到一块小蛋糕,这是爷爷『奶』『奶』搁他车的。

他拆开吃了一口,一股廉价的糖精味。周礼皱了皱眉,想着见完林温后回江西,他得把剩下的小蛋糕搜出来。

他不想告诉林温他现在正去找她,耗费五个小时,顶见那么一会,林温知道一定不让他这么折腾。

手机开着扩音,周礼不想半路瞌睡,他道:“陪我聊会天。”

“哦,”林温问,“你在吃东西吗?”

“嗯,在吃小蛋糕。”

“你没吃晚饭?”

“待会吃。”

“怎么吃得这么晚?”林温走出便利店,回到自车。

周礼胡诌:“他们菜还没做完。”那端背景突然变安静,周礼问,“这么快到家了?”

“啊……是啊。”林温继续演戏。

林温需要导航,电话的时候导航没声音提示,影响倒是不大,但必定没有带声音方便。

林温不想拒绝周礼,她开出服务区,继续陪周礼聊天。

“高老师带来了一只野生甲鱼,我不敢杀,是我爸杀的。”

“你还做了什么菜?”

“爆炒鳝鱼丝,椒盐皮皮虾。”

“你不是说你不会做海鲜?”

“简单的还是会的。”

“鳝鱼是你杀的么?”

“也是我爸。”

“难怪你在宜清的时候没做这些菜。”

“你帮我杀鳝鱼,我给你做。”

“阿姨的工资是不是该减了?”

林温柔声道:“你照顾一下女士啊。”

周礼听着她的声音,眉眼不自觉地温柔,堵车也不再烦躁。

前面似乎通了,周礼轻轻踩下油,后车司机急『性』子,狂躁地猛按喇叭。

喇叭声音刺耳,周礼的话筒一直传进林温耳中,林温好奇:“你在开车吗?”

周礼说:“我在看电视。”

林温这边交通还算顺畅,但有车加塞,被加塞的车主车身晃了晃,他拉下车窗怒怼:“你他妈的赶着投胎,这是高速——”

林温嫌车里闷,才开小半车窗透气,这声怒骂毫无阻挡地闯进了周礼的耳中。

周礼皱眉:“你在高速?”

林温说:“我在看电视。”

“……”

“……”

沉默蔓延,片刻,周礼开口:“你在干什么?说实话。”

林温懊恼:“我在开车。”

“去哪?”

“……江西。”

周礼:“……”

了一会,林温反问他:“你呢,你又在干什么?”

周礼坦坦『荡』『荡』:“我在开车。”

林温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是话梅分泌了太的唾『液』,还是因为什么。

她小声问:“那你是要去哪里?”

周礼说:“去找你。”

林温脚一,差点踩刹车。

周礼捏紧方向盘,加快了油,冷静地问她:“你现在开到哪了?”

林温报了自的方位。

周礼教她:“下个路口你直接下去,随便停个地方,你给我个定位。”

“好。”林温照做,下个路口开出,停好车后她立刻把定位给周礼。

全程五小时,他们一人开了一半的时间,一人开了一小半的时间。

林温解开安全带,坐在车中,捧着手机看周礼刚刚跟她共享的位置。

时钟走一秒,周礼就离她近一分。

最高限速一百二十码,两边景急速倒退,周礼开到了顶。

他不由想起林温第一次在高速开夜车,时速只敢控制在六十码,不光如此,她还不敢开了。

他把林温带去便利店,给她买了咖啡和跳跳糖,他自买了一瓶白酒,当着她的面喝了一口。

林温傻呆呆的,一点都没看出他在装,只不是瓶口碰了嘴巴,酒『液』根本没倒出。

他不可能在高速开玩笑,林温要是真不行,他自然会跟她换,但实证明,林温有时候确实需要被『逼』一『逼』,带一带,才敢一往无前,做她自想做的。

比如那回走高空索道,比如让她承认自的感情。

下了高速,微信的共享位置越来越近,周礼瞥了一眼,依旧将油踩到最高限速。

林温在车里坐不住,她走了下来,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完,找到垃圾桶扔了罐子,她眼睛不住地望着一个方向。

口腔里蔓延着浓郁的咖啡香,林温想起那晚她凭一之力,开车到了烟花大会,竟然没迟到,刚停好车,第一束五彩的烟花就在夜空中绽放了,周遭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没迟到!”林温开心地亲了亲周礼,周礼扣着她脖子,将吻加深。

第一束烟花放完,吻同时结束,林温手指按住周礼的嘴唇,她眼神尚未清明,但说话语气却极其笃定。

“你没喝酒。”

周礼低笑:“你才现?”

冷风犀利,吹在脸刀剐一般的疼,林温搓了搓手,捂住脸颊,视线依旧望着共享位置的小红点行进的方向。

红点越来越近,寒意也逐渐褪去,一辆奔驰车急停路边,林温拔足狂奔。

周礼立刻下车,剩下几十米的距离,他大步向前。

远远分离了两周的红点终于重叠,林温跳到周礼身,周礼托住她的『臀』,紧紧将人抱住,低头就是急促的吻。

林温双手冰凉,周礼脖子温热,她搂得紧,周礼也不在意这点刺冷。

他抱着她走回奔驰车边,将她抵着车,林温舌根疼,周礼越吻越凶。

滚烫的唇间突然有了一丝沁凉,两人稍稍分开,仰头望向夜空。

纯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像是黑夜的萤火。

下雪了,周礼亲了亲她,开车坐进去,将人抱到腿。

他拉下她胳膊,将她冰冷的手塞进他的衣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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