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戚乔愣神好久，才点开回复框，编辑道：【我的办法很笨，你……要试一下吗？】

谢凌云在三分钟后回复：【试。】

戚乔不禁弯了弯眼尾。

才准备继续回复他，最底下却忽然弹出来条新评论：

【张逸：@谢凌云，群消息一条不回，倒有时间点赞评论说说呢？】

戚乔：“……”

谢凌云没理张逸，没过一会儿，蔡沣洋也加入战场，和张逸合力，在她那条说说下疯狂抨击谢凌云的不齿行径。

幸好她没有宋之衍的QQ，不然这条说说恐怕要变成他们宿舍的乱战现场。

十几分钟后，谢凌云一直没回复，张逸和蔡沣洋也渐渐消停。

也不知道谢凌云是不是被他俩烦得妥协，反正戚乔望着垒成高楼的评论区，眼睛有被吵到。

她点开了与谢凌云的对话框。

想了想，敲下几个字，发送：【那些照片你洗好了吗？】

很快，谢凌云的消息跳了出来：【嗯，要吗？】

戚乔：【要。】

谢凌云：【开学给你。】

戚乔：【好。】

戚乔：【你……最近为什么不开心？】

谢凌云：【因为天气太热。】

戚乔盯着这几个字笑了下，他有时候，还挺幼稚。

停顿的时间，谢凌云又发来一条：【你喜欢夏天？】

戚乔：【嗯，你不喜欢吗？】

谢凌云：【不喜欢。】

不喜欢雨天，也不喜欢夏天。

不喜欢按部就班的计划。

他们好像有太多不同了。

戚乔打开手机的天气预报，城市切换回北京，八月下旬的气温已经有所下降，不到30摄氏度。

指尖敲击键盘；【北京今天才29度，还很热吗？】

谢凌云发来一张照片，海边，沙滩，还有光看都觉得要晒死人的骄阳。

随后附了一张天气界面截图，33度的高温，重点是，定位显示的是巴厘岛。

大少爷就是大少爷，随便放个暑假，都能去巴厘岛度假。

谢凌云：【贺舟那帮傻逼非要这个季节来晒太阳。】

系统提示：【谢凌云撤回了一条消息】

谢凌云：【贺舟那帮孙子非要这个季节来晒太阳。】

目睹了全过程的戚乔：“……”

这两个定语，好像也没有差太多。

戚乔：【我看到了，大少爷。】

谢凌云：【？】

戚乔：【？？】

谢凌云：【大少爷？】

戚乔心里嘀咕，明明就是大少爷，怎么本人心中还对这个头衔不满意。

她才要慢吞吞地敲字，一条最新消息蓦地弹出来。

谢凌云：【戚乔乔，我没名字？】

戚乔没忍住，努力绷着上扬的唇角，卷着被子在床上打了滚。

九月初，新的学年如期重启。

到校的那天，新的一批大一生们穿着迷彩服，集结前往军训基地。

戚乔心中微恍，竟然已经过去一年，她都成了大二的学姐。

和于惜乐傍晚去领新学期专业教材时，正好碰到了张逸和蔡沣洋，后面还跟着个被迫来当苦力的宋之衍。

两个月不见，才处了一年的同窗情谊好像也一下子被剪短了。

于惜乐还脱口而出，给张逸和蔡沣洋互换了姓氏，叫成了蔡逸、张沣洋、

为此，在抱着书从图书馆宿舍之时，张逸已经哭天喊地嚎了一路。

于惜乐不胜其烦，抱着一大摞书健步如飞。

宋之衍手里拿了五六本书，瞧见戚乔，腾出一只手走过来：“我帮你拿。”

戚乔抱得动，摇头：“不是很重，我拿得动。”

宋之衍笑说：“我知道，但我想帮你拿。”

戚乔顿了顿，垂下眼睫，思索片刻，说：“没关系的，很快就到了。”

宋之衍凝视她片刻，神情却并无尴尬，自己顺着台阶下来：“好吧。”

“谢凌云什么时候到，还说好了一起出去吃饭，这家伙该不会是忘了吧，要是放我们鸽子我可饶不了他。”蔡沣洋的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

宋之衍应了一声，戚乔注意力转移。

“你们约了几点？”她问。

蔡沣洋：“五点半说从学校出发。”

现在已经五点二十五。

戚乔说：“他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怀里搂抱的书忽然被人全部抽走。

谢凌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无声无息地从天而降。

戚乔愣了愣。

谢凌云望她一眼说：“发什么呆，还不走。”

他却仿佛顺手的动作，迈步向前，又望一眼蔡沣洋，道：“饶不了谁？”

“我操？”蔡沣洋震惊道，“说曹操曹操到——戚乔，你嘴巴不会是开过光吧？”

这也不难猜啊。

他不是干什么都踩点到嘛。

心里这么想着，她却没有开口。

宋之衍的目光在戚乔身上停留一瞬，又移到了谢凌云刚拿走的那摞书上。

表情几不可察地僵硬一秒，又很快恢复正常。

他审视地瞧了眼谢凌云自然至极的动作，才寻常般问了句：“怎么才来？”

谢凌云：“又没迟到，着什么急。”

戚乔跟上他的脚步，轻声问了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谢凌云打了个哈欠，眉眼间三分倦色，显然还没倒回时差。

前方，张逸追寻于惜乐讨说法没结果，坐在挡车的球石上休息，远远看见谢凌云，又一瞧戚乔变得空荡荡的手，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

“哥几个顺带给你领书，您倒好，有手学雷锋乐于助人了。瞅瞅身后老宋，像不像个冤头鬼。”

宋之衍一早就和自己班同学去领了自己的书，这趟也就是谢凌云还没到，和张逸蔡沣洋分摊了他的书。

宋之衍手里的最多。

闻言，谢凌云才回头，朝宋之衍抬了抬下巴，示意：“给我吧。”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伸手将那几本书拿了回来，和戚乔的一齐抱着。

他的脚步太快，戚乔要小跑着才能追上。

“谢凌云。”

“嗯？”谢凌云慢下脚步。

戚乔与他并肩，才伸出手去：“给我分一点吧。”

谢凌云低眸看来一眼，笑了一声：“得了，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就这几步路这几本书，少爷我还累不死。”

戚乔：“……”

谢凌云欣赏了一秒少女蹙眉的神情，又笑了声：“不是你先叫的大少爷？”

戚乔一本正经：“那怎么能让大少爷干粗活。”

谢凌云：“……”

他似乎被噎了一下，良久，才瞥了眼戚乔，却只是勾着嘴角，笑了会儿，什么都没说。

季夏的日落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斜阳的角度，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没有一丝空隙。

身后，宋之衍深深地望着逐渐远去的人，身体微僵。

蔡沣洋还以为他只是走不太动，催了两声。

宋之衍忽地问：“谢凌云……和戚乔在班上关系很好吗？”

“还行啊，挺不错的，他们好几次都被分在一个小组，所以才比较熟悉吧。”

“是吗？”

蔡沣洋：“是啊，是真的还算熟，暑假这俩月谢凌云都没回过咱们宿舍群消息，前天要不是我跟张逸发现他给人戚乔说说点赞评论，真他妈还以为他老人家断网了。”

宋之衍想起来。

怪不得前天晚上，谢凌云时隔两个月回群消息，张逸还和蔡沣洋气得谴责了好久，他有空给人家说说点赞，没空看群。

原来那个“人家”，是戚乔。

见他手空了，蔡沣洋乐见其成地将自己的书分过来一半，又道：“其实你要真想追戚乔，可以让老谢帮你啊，咱们宿舍，就他和戚乔关系最好。”

宋之衍笑笑：“他会帮吗？”

蔡沣洋：“怎么不会？怎么说都是兄弟啊！”

大二课程明显比大一紧张了许多。

这学期开始有了课程拍摄作业，期末之时，需要上交一部5分钟的作业，等到再下一学期，就会递增为15分钟、和30分钟的拍摄作业。

五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戚乔还有没实践过，但大一一整年的兼职，虽然已攒下两万多块钱。

但拍东西的花费，有下限无上限，也不知道这点钱够不够。

计念之前加入的配音社，最近正好差一个女生角色。

先找了专业最对口的楚菲菲，被楚菲菲以自己只是个专业能力为零的美丽废物拒绝，便找上了戚乔。

戚乔正好有空闲时间，录几句干音还有钱赚，立马就答应了。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计念就带着戚乔去了配音社在朝阳租的一间录音室。

戚乔的词总共才一页，和导演商定好，录了不到一小时便顺利收工。

配音导演跟计念戏言：“你这同学很有天赋，怎么不来搞配音？”

计念绝无可能的语气：“那不行，我室友可是我们学校导演系的，以后那是要成为大导演的人，怎么能大材小用去当一个小小的配音演员。”

戚乔虽然坚定以后的理想和人生规划，可她对自己都没有这么大的信心。

等计念进去录音时，她旁听了会儿，主要观察配音导演的工作过程，以后也是她工作的一部分。

看了半小时，戚乔去了趟卫生间。

这栋大厦的内部结构十分绕，循着指引牌拐了好几个弯，才找到卫生间。

出来时，却一时找不到回去的路。

只记得是1806室。

左拐右拐，都没找对路。

走廊尽头的窗边，站着一个人，逆着光，看不清脸。

戚乔上前，刚想开口，询问是否知道1806室怎么走。

光影中的那人动了动，轮廓被明亮的光线笼出一圈虚化的光圈，他指间夹着根烟，闪烁着猩红的一点光。

戚乔一怔，因为那人头上瞩目的金发。

认出那人是江淮时，“请问”已经脱口而出。

“什么？”

他放下手中的烟，窗口的一股风将苍白一缕烟很快吹散。

吹进戚乔呼吸间，她条件反射地抬手掩鼻。

江淮掐灭了烟。

“刚说什么？”他又问。

戚乔道：“请问您知道1806室怎么走吗？”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江淮的目光越过戚乔，看过去，吩咐道：“带她去1806室。”

“好的江老师。”

戚乔微微颔首：“谢谢江老师。”

助理负责地将戚乔送到了门口，被正好从棚里出来的计念看到。

“那是谁啊？”

“江淮的助理。我刚才迷路，请他帮了个忙。”

“江淮？”计念道，“那个最近拍了《一起去看海》的江淮吗？”

“嗯。”

“哇，没想到他在这里，你说，我等下去外面转转，能不能偶遇大明星？”计念想到什么，又道，“你知不知道，他是我们学校表演系毕业的，也算是我们学长呢。”

戚乔摇头，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隔周周一正式开始上课。

谢凌云踩点进教室，在老师开口上课前，信守承诺，将雁栖湖的照片带给了戚乔。

他坐在她后排。

铃声已响，戚乔只能熬等到课间，转过身，问：“现在哪里还能洗胶片？”

谢凌云胳膊搭在桌面，指节抵在太阳穴处，随手翻着书说：“我洗的。”

戚乔：“你洗的？”

她的语气太惊讶，谢凌云他抬眸，挑眉：“厉害么？”

戚乔傻乎乎地点头：“厉害呀。”

谢凌云笑了声。

戚乔又问：“你什么时候学会洗胶片的？”

“这个暑假。”

戚乔：“……”

她数了数手中相纸，当初她给谢凌云拍的那张却不在其中。

“我给你拍的那张呢？”

“洗坏了。”

戚乔不信：“你就是不想给我。”

谢凌云：“肖像权人不同意外传。”

戚乔又问：“那好像还有一张你拍的我的照片。”

谢凌云蛮不讲理：“这张著作权人决定去留。”

戚乔：“……”

去上卫生间的张逸回来，只听见最后两句，语气认真道：“你留着人家戚乔照片干嘛？”

谢凌云瞥了他一眼，道：“管得着吗你。”

离得近的去上厕所的周围同学陆续回来。

戚乔打开手机，敲开谢凌云的头像，编辑：【肖像权人要求著作权人归还。】

后排桌面的手机震了声。

三秒后，谢凌云的回复发来：【你转过来。】

戚乔很快转过去。

谢凌云指腹压着一张背面朝上的相纸，推到她手边。

戚乔拿走。

谢凌云望着她，眼尾微扬，道：“你是不是忘了……”

“忘了什么？”

谢凌云：“我有底片。”

戚乔：“……”

她小声商量：“那我们要交换，你把你的那张给我。”

又补充一句：“那是……我的作品。”

“真洗坏了。”怕她不信，谢凌云又道，“不骗小姑娘。”

“底片也坏了？”

谢凌云面不改色：“坏了。”

戚乔就信了。

微微耷拉着脑袋转了回去。

她看不见时，谢凌云曲指，摸了下鼻子。